儿歌曰：嗤嗤啦，嗤嗤啦，来来回回把锯拉，拉锯能做啥，做个小盆架，盆架靠着桌，做个推土车，土车轱辘圆，做个大粮船，粮船撑到北京去，带回个宰相来拉锯，带回帮太监来唱戏。

在农村，学会木工活，当个木匠，做桌椅橱柜，做门窗框架，是颇受乡亲们青睐的一份活计，也是不少农村孩子的人生选择。

不是每个人都是做木匠的料。首先得有眼力，一块木头是什么质地、够什么材料，搭眼就能判断；弧度的大小、孔眼的距离，不能一个劲拿器具测量，要手到擒来；手脚要灵便，卯榫框架、镂花雕刻需要精致，毛毛糙糙可做不成。然而，开始时几个青年一起学木工，最后坚持下来学成的，不过寥寥几个人。

乡村做家具器物，讲求美观，更讲求结实耐用，要求几辈子也用不坏,才算好物件，因此，用的木料要厚实。木工房周围堆放着许多的圆木，把圆木解成板材，头道工序就要拉大锯。木工师傅培养徒弟，先不教取料刨面，不教放线打眼，不教花纹雕刻，总是先让你去拉大锯，锛凿斧锯，最先过的关就是拉锯关。这拉锯没多少学问，把木料栽在地上或捆在大树上，或上下或左右，一推一拉便锯开来，只要用力均衡，耐着性子，几天就能掌握要领。但拉大锯枯燥呆板，很考验人的耐力，没法偷懒磨滑，许多人就是熬不过这两年的磨炼期，便放弃了做木匠的追求。

小时候也跟着会木工活的父亲拉过锯，上上下下拉起来，累得手臂又酸又疼，可木缝总不见延长，一遍遍瞧过去，总是垂头丧气。父亲说：“只要掌握着方向，定下心来慢慢用力就行，不要老看进度，锯响就有沫，一点努力就有一分收获。”等静下心来，不再心浮气躁，不再计较进度，没多长时间，一块大木头也就从中间解开了。

木工师傅说，拉锯其实没有多少技巧，考验的是耐力，磨炼的是性情。这，正是一个木工必备的素养。

文/丁明烨 画/王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