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敏

夏日，小区门口的一丛指甲花开了。有粉红色、白色、红色或者红白相间色。娇柔的花朵，嫩绿的叶子，在日光里顾盼生姿。一刹那，我忆起儿时关于指甲花的趣事。

小时候，一放暑假，我必到乡下大姨家住上几天。大姨家有五个表姐，两个表妹。家里还有菜园子和葡萄园。白日里，我和众姐妹品尝瓜果鲜蔬。傍晚时分回家时，我们采好蓖麻叶子或者桑叶，以备晚饭后染指甲用。乡下姑娘不用指甲油，而是用指甲花染指甲。表姐们采来各色指甲花，放在石臼里捣碎。又加上明矾，据说会使指甲着色更艳。五表姐就可劲儿地捣啊，花汁飞溅。待花汁酱捣好，我和两个表妹早已张开了十个手指头，争先恐后等着“美甲”。四表姐小心地捏一撮花汁酱放在我的指甲盖儿上，一定要盖住整个指甲。三表姐马上递过来鲜绿清香的叶子，垫在手指肚下，左、右、上叠压好。二表姐又递过来裁好的小块塑料布，加裹一层，最后用橡皮筋束好，就好了。十个手指头被包裹得紧紧的，以免晚上睡觉时被蹭掉，形似像作茧自缚的蚕宝宝。夜晚，庭院里凉风习习，星辉熠熠。大家囫囵睡觉。我感到由于皮筋的束缚，而使手指有些麻木的感觉。但想到明日一早要各自媲美指甲，也就不在乎了。

第二天清早，我们在鸡鸣狗叫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拆掉麻麻的手指肚上的包装。哇！十个鲜红的指甲盖儿！太美了！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大多是正红色，也有稍微淡一点的粉红色，反而与众不同。大表姐甚至将最后一点花汁酱，包在了脚指甲上，在那个年代也是“赶时髦”了吧！指甲花染的指甲并不容易褪色，直到几个月后才慢慢地月牙似的从指甲盖儿上消失。于是我又盼着暑假的到来。后来我在姥姥家住时，也央求姥姥给我染指甲。但一老一少一孤灯的寂寞，终不如叽叽喳喳姐妹花来得热闹。

花开花谢，人来人往。众姊妹各奔东西。有的命运多舛，有的辛苦辗转。如今，美甲店遍及大街小巷，但我从未进去消费。我仍想采撷一簇美丽的指甲花，呼朋引伴，将指甲染成纯天然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