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桥与苦奶奶庙

    邓文献

    在菏泽古城七十二条街中有条“仙人桥街”，位于老城区西北方，因过街有座拱形小桥而得名。过去桥有个小岛，岛上榆槐杨柳成林，周边芦苇蒲草丛生，人们习惯称其为“荒岛”。岛上有座庙，人称“苦奶奶庙”。据史载，“在城西北近郭有岛，上有庙三楹，庙祀观音，南有仙人桥通焉”。据附近居住的郝先生讲，“菩奶奶庙”规模不大，里面供奉的是菩萨。每到冬春，香火缭绕，祈祷者络绎不绝，也算热闹。到了夏秋，林木森森，只有蛩鸣蛙声，倒是幽静。

    郝先生又讲，这里的仙人桥和苦奶奶庙是有来历的。在明洪武年间，城中一何姓书生，年过而立，为求功名，刻苦攻读，可连年参试不第，致使家贫，心中异常苦闷。某年春日，见众多士民来岛上，拜菩萨祈福，自己也想试试。来到桥边，见一位老奶奶，白发苍苍，衣衫褴褛，一手拄杖，一手持钵，道旁乞讨。路人多避而躲之。当何生经过，老奶奶说：“可怜可怜我吧！”何生说：“可怜可怜你，谁来可怜我呢？”老奶奶说：“你只顾自己苦，却不顾比你苦的人。没有怜悯之心，菩萨怎么会可怜你呢？”一句话触动了何生，可又想，“我一个穷书生，已家贫如洗，拿什么给你？”老奶奶说：“那也要施舍给比你更苦难的人。”何生好像有所悟，对老奶奶忙说：“你且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老奶奶说：“我在那边树下等你。”

    何生回家，妻子正在蒸馍，把事相告，然后拿了一个剩窝头出去。见到树下的老奶奶递上，老奶奶说：“这么硬的窝头，我如何咬得动？”又说：“你为啥不拿新蒸的馒头给我。”何生心犯疑惑，她怎么晓得我家有新蒸的馒头。惊讶过后，随口说：“那是给我妻子蒸的，她身体抱恙。”老奶奶说：“你只对亲人好，是小善。你对别人好，那是大善。”接着又说：“不给也罢，我只有等死吧！”何生深感内疚，连说对不起。又急忙回家告之，妻急忙打开锅，取了三个馒头包上，说：“快快送去，救人要紧！”何生急回荒岛，奶奶接过馒头，连声致谢。何生放心回家，惊奇地发现门口有谢帖，为三道灵符，上记菩萨恩赐，顿然醒悟，那苦奶奶乃菩萨化身也。当年何生京试及第，后官至尚书。荣归故里时，在荒岛上建庙，亲书匾额“苦奶奶庙”。又重新修桥，立碑为“仙人桥”。

    据《耕暇辑轶录》所记，“苦奶奶庙”还有一段故事。清乾隆年间，曹州东马垓村的马济胜，因其父慷慨好客，广施而窘。胜也性情磊落，喜爱习文练武，但不善生计，逐渐家境败落。后流落在曹州城，食宿无着，见荒岛幽僻，遂在“苦奶奶庙”安身，乞讨为生。时街东有崔某者，以卖饼为业。一日胜来到铺前，拱手乞食。崔见其仪表魁伟，骨格清奇，认为这绝非寻常丐者，不遑究诘，慨然与之。入夜崔潜出，径趋西北，刚到仙人桥边，便闻霹雳叱咤之声，屏息静观，见胜舞矛正酣。崔回报妻，不信。次日夜，夫妇共往，近观，胜蒙被而读，案上置《孙子兵法》，室隅列刀剑弓矛。二人回，言此人处贫贱而志不馁，犹蛰龙未得其时也，当助之。

    翌日，崔邀胜家中客坐。崔涚：“你身怀武艺，何不从军？我有好友镇署陆参将，荐其麾下，腾达可待。”胜允，次日见陆参将，齐奔校场。有石墩，四百余斤，胜手提过膝，力掷空中，落下入地尺余。付之矛，挥舞如意，旋转如飞，腾空足落，三丈远之。然后跃马试弓，发无不中。陆赞其功，言自备一骑，方可入伍。后日，崔带胜趋东市，觅神骏，出昂价，百般筹措，购置相赠。胜千谢万谢，即日编入曹营。

    清嘉庆初年，胜以千总征川楚，擒贼首屠士龙，毙悍匪冉文畴，升为江南督标中军参将。嘉庆十八年，剿曹单教匪刘丹霄，升为河北镇总兵，守怀庆府。告假荣归，驻节曹州馆驿，脱官服，易便装，往拜崔夫妇，赠黄金百镒，缎疋及珍宝无算。旧岁栖所，时常怀念，不可不游，祈兄共往。度仙人桥，叩观音庙，谈笑自若，至暮而归，情谊笃深。清道光初年，胜提升为浙江提督，后又调任福建陆路提督。道光十二年，台湾张丙起兵谋反，总兵刘廷斌告急，胜率兵两千，渡海增援，十战十捷，生擒张丙。赐双眼花翎和二等男爵世袭，并赏御书“忠勇严明”。十月进京陛见，又晋升为二等子爵世袭，及大宗财宝、袍缎。故里夸官，特到崔家报恩致谢，为其建府立坊，又资修“苦奶奶庙”和“仙人桥”。一时，“崔马之交”在曹州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