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归故迎解放

　　中国菏泽网消息 滔滔黄河由东向西滚滚而来，行至东明县菜园集乡高村段，黄河突然调头向北，在高村形成了一个近90度的拐角。汹汹河水在这里直冲河堤，因此在历史上，黄河高村段是著名的险工，黄河在这里曾多次出险、决口。4月2日，记者驱车来到高村，在黄河大堤上，首先映入记者眼帘的就是高高矗立的“黄河高村抢险纪念碑”。 该碑的四周刻满了文字和图像，向人们讲述着60多年前的那场围绕“黄河归故”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斗争－－－

　　花园口：以水代兵阻日寇

　　本报记者 盛长新 杜红发

　　水决花园口

　　今年64岁的祝厚江是牡丹区党史委退休干部，从事党史研究20多年，主编过《青邱英杰》、《青邱英杰文集》、《黄河归故斗争》等多本文史专著，曾担任电视剧《青邱英杰》编剧。为了编写《黄河归故斗争》一书，祝厚江曾走访过段君毅、王化云等革命前辈和参与黄河归故工作的国民党的工程师。

　　“说起黄河归故，就不能不提‘花园口’。”祝厚江说， “在1938年之前，花园口只是万里黄河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渡口而已，它就像黄河中的一粒沙子一样不为世人所知。当年的6月9日，当滔滔的黄河水挣脱大堤的束缚，从花园口奔涌而出时，全世界都震惊了。决口直到日本战败投降后的1947年3月15日才堵住，历时8年9个月。从此，“花园口”这三个字写进了历史书。”

　　为了编写《黄河归故斗争》一书，10多年前祝厚江曾专门到花园口采访，并对那段历史做了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当得知记者专门采访黄河归故时，他笑着对记者说，当年的菏泽地区曾是黄河归故斗争核心地区,但当年的亲历者健在的已经寥寥无几。“要想了解黄河归故，就必须先了解蒋介石决堤放水、阻击日军进攻的这段历史。”祝厚江向记者详细介绍了1938年花园口决堤的前前后后，“当年，蒋介石为了掩盖真相，对外宣称是日军飞机轰炸黄河大堤，造成了黄河决口，其实历史的真相就是蒋介石亲自命令军队决堤放水......”

　　“八·一三”事变后，南京、徐州先后失守，津浦线被日军打通，津浦、平汉(今京广)两铁路之间的豫皖苏平原无险可守。1938年2月17日晨，蒋介石命令炸毁了平汉铁路黄河铁桥，意图用黄河天险阻挡日军的进攻，但由土肥原率领的日本第14师团于5月12日凌晨从濮县突破黄河天堑、抢渡成功。5月14日，日军占领菏泽，兰封、虞城等军事要地也先后落入敌手。蒋介石召开最高军事会议，决定在郑州以东掘堤放水，以阻击日寇的进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命令豫东前线各部撤退，准备以水制敌、阻滞日寇。但是，国民党两次在赵口掘堤都失败。而此时，日军的进攻势如破竹，柘城、尉氏、朱仙镇、太康和开封相继陷落，眼看郑州不保。

　　国民党新编陆军第八师师长蒋在珍主动请缨，在自己的防区内掘堤，最终将决口选在了花园口。 6月7日上午，蒋在珍的士兵在花园口开始掘堤。9日晨，南北两面的士兵已将决口挖到河底，堤中间只剩下一段三米宽的挡水墙。后来又调来两门平射炮，上午8时整，两门大炮对准挡水墙开炮，共打了67炮，挡水墙顷刻之间坍塌，“口宽两丈”，黄河水从决口处奔涌而出。

　　黄河决口后，蒋在珍按照前敌总司令薛岳的命令，布置工兵在大堤、田野等处埋放炸药，进行爆炸。然后直接向在武昌的蒋介石发报，称日方轰炸机炸毁了黄河花园口处大堤。

　　日军受阻 百姓遭灾

　　“决堤放水当时确实暂时阻击了日军的进攻，但泛滥的黄河水也给下游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祝厚江说。突如其来的洪水，使突入豫东地区的日军有的来不及逃脱而被洪水淹没，有的为伤病所累在部队后撤时被丢弃，还有的被中国军队所歼灭。日军只好“停止追击，集结于泛滥地区以东”。

　　花园口决口后，洪水宽达30至80公里，长400公里。日军第14及16师团大部被黄河水围困和隔离，无法行动。1938年6月28日，日军撤销归德战斗司令部，将部队调回徐州，第二天在徐州开了个联合追悼会，哀悼战死者7452人。从此，日军沿平汉线南下的计划被粉碎，日军不得不改变计划，将主力南调，配合海军，沿长江西进，进攻武汉。

　　“针对蒋介石扒开花园口、以水代兵阻敌的做法，有历史学家认为，这暂时延缓了日军的进攻，但不能从根本上阻挡日军的侵略步伐，同时给黄河下游广大地区的群众带来了极大的灾难。”祝厚江说， “据至今仍健在的目击者回忆，花园口决堤那天，附近百姓突然听到远处轰隆隆的炮声，觉得地面在颤动。人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洪水就卷着浪花过来了，人们惊叫着有的往家里跑，有的往外面跑，可不一会儿的工夫，洪水就漫到腰部了，水面上漂的到处是死人”。

　　很多百姓退到高岗上，可是黄河水却越来越大，带来的食物很快吃完了，有的大人自己舍不得吃，把仅有的一点食物留给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大人被活活饿死，小孩子由于缺少照料也死了。

　　据中牟（受灾最严重的县之一）县志详细记录了当时的凄凉景象：中牟县全部被淹没的村庄160多个，受灾村庄289个，1.6万人淹死、饿死，还有7万多人流离失所，逃亡在外。中牟县城全部没于水中，只剩下丁字口一片高地，形似孤岛，仅余房屋23所。

　　据史书记载，花园口决堤直接导致河南、江苏、安徽三省44个县受灾，从西北到东南，形成长约400公里，宽30至80公里的“黄泛区”；受灾人口达1000多万，300多万人流离失所，89万人死亡。

　　黄河夺淮入海

　　花园口决口后，洪水分成两路南流，一路沿贾鲁河，顺颍河流经正阳关入淮河；另一路自中牟顺涡河经通许、太康、安徽亳县至怀远入淮。洪水所经之处一片汪洋，房屋倒塌，村庄被毁。

　　“花园口大堤扒开后给灾区人民造成的苦难引起了世界的关注，蒋介石为逃避责任，决定把这盆脏水泼到日军头上。做贼心虚的蒋介石要求程潜向外宣传是日本飞机炸毁了黄河大堤。日本人也不甘示弱，急忙开动宣传机器，一口咬定是国民党军队自己扒开了大堤。这样，到底是谁扒开了花园口黄河大堤就成了一件悬案被搁置了起来。”祝厚江告诉记者，“抗战胜利之后，１９３８年黄河在花园口溃决的真相终于被揭开，但作为罪魁祸首的蒋介石20年后才敢承认真相。”

　　在大陆时，蒋介石从来不敢承认是自己下令扒开了花园口，直到上世纪50年代末，台湾编写的《抗日战争史》才首次承认了这件事。但最新的史料显示，最早向蒋介石提议放黄河水抵挡日军进攻的，是曾经组织24万民工治理过淮河、时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的陈果夫。1938年4月，陈果夫给蒋介石写信， 提出“死守武陟等县，从沁河口掘堤，放水东北流，反攻制敌”。随后，陈诚、白崇禧等将领先后向蒋建议决河代兵。

　　当年负责黄河放水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是程潜，蒋介石打电话命令掘堤，并告诫程潜不要有任何的犹豫。但程潜一方面做掘堤的准备，一方面又给蒋介石发请示电报，等拿到蒋介石正式的电令后，才敢下命令掘堤。程潜在日后的回忆中说，张学良没有拿到正式命令就放弃了东北三省，替蒋介石背了黑锅，此次黄河决口会祸及上千万的百姓，所以一再索要蒋介石的正式命令，以备将来国人追究起来有一个依据。事后，蒋介石大骂程潜是个老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