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义

今年菏泽牡丹比往年开得要早一些。

牡丹的花期，朋友在微信里已经告诉我了。因为疫情的关系，好多像我一样的人不能到菏泽牡丹园与牡丹花面对面，或者窃窃私语，或者耳鬓厮磨，或者眉语目笑，或者纵情欢乐，或者能诗会赋……但“云赏牡丹”系列直播一样把我带进牡丹花海之中，让我尽兴，让我陶醉，让我轻言细语无限感慨。花期如期而至，春雨相约而来，薄薄的雨雾中牡丹花争相斗艳，仙境一般的牡丹园虽然有些静谧，少了嘈杂，但五颜六色的花朵却有近在咫尺的感受，软软的，萌萌的。

疫情阻止了人们行进的步履，却阻止不了牡丹花在春风细雨的浪漫里，在杨柳摇曳的舞姿里，在麦苗翻滚的新绿里，傲然而放，五彩斑斓。

每年菏泽牡丹盛开时节，我都会想起1986年五一节，当时信息闭塞，当我兴冲冲地由鲁中来到鲁西南大地，走进牡丹园的沮丧一口难言，烈日下的青枝绿叶郁郁葱葱，“折腰争舞郁金裙”的牡丹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歹还有几簇塑料的牡丹花朵绑在牡丹的枝丫上，惟妙惟肖，一张摄影师的照片冲淡了垂头丧气的尴尬，难辨真假的照片一度成为我炫耀的资本。

去年四月到菏泽的时候，牡丹的花期已接近尾声，偌大的牡丹园里除了零零散散的白牡丹还在展现自己的慷慨，那些浓妆艳裹的花朵多是芍药，艳的花，绿的叶，株株芍药散落在牡丹园里放浪不羁，缺少了与其媲美的牡丹，也会给晚来观花的朋友一丝慰藉，怎么说芍药和牡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与朋友在酒店把酒言欢的时候，嘴里信誓旦旦地说，来年牡丹盛开的时候，来菏泽多住上几天，把牡丹花看个自始至终，看个够，看个全，让它住进心里，融进脑里。于是掐着手指等日期，好似新郎着急进洞房一般焦躁。

人算不如天算，突如其来的疫情既浇灭了朋友来了花冠酒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的期待，也让我居于狭小的范围之内长吁短叹，怨天尤人。

好在这是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网络缩短了鲁中与鲁西南的距离。朋友把今年的“云赏牡丹”系列直播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通过清晰的视频，我仿佛触摸到牡丹花的千姿百态，仿佛嗅到了牡丹花的芬芳浓郁，小小的手机屏幕前照样可以陶醉。

我曾有幸参加过2014年的山东青年作家牡丹笔会，2019年的山东报告文学作家牡丹笔会我忝列其中，期间我多次出差路过菏泽看过牡丹花田，按说应该满足了，但是心里总按捺不住对菏泽牡丹的相思，怦怦跳的心时时提醒我，每年四月不要错过和一位朋友相聚。这位朋友就是菏泽大地上栉风沐雨不惧瘠土生长上千年的牡丹。只有在菏泽牡丹面前，你才会身临其境，对认可、转变、升华这些词语有新的认识。

为什么牡丹是独一无二的国花？它没有玫瑰妖艳，没有荷花张扬，没有蝴蝶兰妩媚，没有君子兰儒雅，没有茉莉娇贵……牡丹花能够登堂入室成为国花，得到园林专家和学者的认可，自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早在唐朝时期著名诗人刘禹锡就将牡丹称为国色，绝不是牵强附会。牡丹花红的热烈奔放，粉的淳朴淡雅，黄的雍容华贵，白的纯洁无瑕，糅合成国色天香的共识。牡丹即可栽培在琼楼玉宇的殿堂，又可种植在朴实无华的农家小院；既能在平原沃野绽放，又可在丘陵山地盛开；既能在风情浓郁的南国生根，又能在卧雪眠霜的北疆发芽；既得到文人墨客不吝笔墨连篇累牍的赞咏，又得到村哥里妇返朴还淳浑金璞玉的歌唱……牡丹花这种高贵又大众的风格注定它与别的花卉不同，才会当仁不让地荣膺国花的称号。曾多次就国花的确定议论纷纷，如今桂冠加冕牡丹花，也算了却自己的一份担心。

菏泽，是鲁西南大地一座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生机盎然、后劲十足的城市，它最靓丽的标志就是生长于其温馨躯体上的牡丹，作为牡丹之都的菏泽，这里不但是牡丹种植面积最大种类最齐全的地区，而且拥有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单体牡丹园，更不用说它的村落，它的沟壑，它的沃野，随处不缺的就是或者成簇，或者成片，或者一眼望不到边的牡丹花田，也只有奋勇争先的菏泽人敢把种植牡丹作为一种振兴的产业来做，而且做出了让人折服、让人敬佩的文章，敢于投资，敢于尝试，敢于创新，让牡丹这一在菏泽随处可见的植物产生不可低估的效益：牡丹籽油飘香四方，牡丹酒回味无穷，牡丹化妆品品质卓越，牡丹宴风味独特，牡丹工艺品匠心独具，牡丹药疗效显著……仅仅这些，就应该对菏泽人刮目相看。作为山东省农村改革的发祥地，原来对这里“保守、愚昧、故步自封”的认识都是外界人不了解的妄议，是一种偏见，“与时俱进、敢为人先、卓尔不群”已成为菏泽最直接的表达，菏泽人生活在用勤劳双手打造的美丽家园里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徜徉在这么一片土地上，我的心会变得清澈透明，我的思维会发散，考虑牡丹一定还有什么文章可做。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为提升菏泽的城市形象，2017年、2018年，菏泽市打响了一次非同寻常的“战役”，在获取民心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对三大牡丹园周围的十几个村庄、工厂、机关开膛破肚，推倒重来，推土机、挖掘机争分夺秒，一片片老旧小区碾碎捣烂消失，新菏泽在牡丹园的注视下，在一座座塔吊林立下重新组合，快马加鞭，日新月异，疾如旋踵，很快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凌空，道路变宽阔了，家园变洁净了，思路变开阔了，新菏泽扑面而来，焕然一新。这不是简单的脱下褴褛换上西装的外形改变，而是在建设崇文尚德、务实图强新菏泽的一次内在升华。这种升华菏泽人经历了，我这个局外人也感受到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是菏泽人摇山振岳的气势，“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是菏泽人超凡脱俗的胆略，“清歌一曲梁尘起，腰鼓百面春雷发”是菏泽升华的真实描绘。一个美艳无比的菏泽与姹紫嫣红的牡丹花相映生辉。

今年没能来菏泽近距离观赏牡丹花，我没有遗憾，春潮涌动的菏泽大地像艳丽多彩的牡丹花一样正在热烈地怒放着，把一种情调、一种姿态、一种精神传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