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语

在我们家抽屉里，一直珍放着儿子小时候穿过的老虎蹬鞋，那是我娘亲手缝制的。今天再拿出来左瞧右看，别样心境，抚鞋仿佛能感受到娘的手温。

把鞋摆在眼前，我与它对视，深棕色带花纹的绸缎面鞋帮，里面絮的一层薄薄的棉花，这布面好像是娘的棉袄剩下的布料；鞋口，娘用苍绿色沿的边儿，紧挨着的是用红色丝线沿着鞋口交叉缝制的长条网状，估计是怕小孩子不老实，爱踢蹬，起到加固鞋口的作用。

主要的功力在鞋头，娘先用一块银白色的丝绸布按照鞋头大小剪成老虎头的形状，再用黑线把它一针一线缝制在鞋头上。娘用红色的布缝制了两只可爱的耳朵；绿色的丝线绣上弯弯的眉毛；粉色丝线绣的眼角；黑色丝线绣的眼底；白色线绣的眼珠儿；鼻子是用枣红色的布剪成倒三角的形状，再用粉色丝线网状绣上的；老虎嘴，里面是手指头长的丝线头集中在一起，然后用布条缠结实，再用黑丝线结结实实网状缝制。有鼻子有眼儿有耳朵有眉毛有大嘴，这样一个老虎蹬鞋的形状就做好了。

鞋底是娘纳的两层底，那针脚细的如蚂蚁大小；鞋帮后面，娘用蓝底麻将饼状红点的花布缝制了鞋后跟，穿的时候方便提鞋；鞋后跟两边，还用红色花布条缝制了鞋带儿，不会跑的孩子小脚丫伸进不露底的棉裤里，再套上这个老虎蹬鞋，脚不冷不冻。

这鞋已经23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审视它，一针一线，过程繁琐复杂，娘缝制进了多少对小外甥的疼爱。睹鞋如见娘，我又泪流满面了，我后悔，后悔感知娘的心意迟了！

娘疼我之极，疼我儿子更切。不但这鞋，儿子穿过的所有棉袄、棉裤，都是娘一件一件用心、用爱缝制出来的，我都如数珍放在衣柜里，舍不得送人。看见它们亲切、熟悉如见娘，这种心境唯有我感知的到。

老虎蹬鞋，也叫眉眼儿鞋，若哪个人没眼色，憨憨笨笨，老年人经常戏谑说：“小时候没穿过眉眼儿鞋不是？”娘给我儿做老虎蹬鞋，也是希望他聪慧、乖巧、灵动吧。

此时此刻，我静静地盯着这双老虎蹬鞋，使劲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