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国

我打着伞，在小雨中散步。

刚才那一阵雨，也够大的，落叶满地，一片狼藉；无数细流，纷纷向低洼处流去。一只蝴蝶，几乎和枯叶一样的颜色，不小心落到了水里。

它在雨中，浑身湿漉漉的，从远处飞来，一定体力透支了，所以掉在了水里。水还流着，不急吧，足可以把它小小的身躯吞噬，真的让人担心。

也许为了在水中保持平衡，蝴蝶枯叶般的翅膀支起来，合拢在一起，上面似乎有淡淡的花纹。它的身子，也是这样的颜色，和大大的翅膀比起来，小得可怜。

就那么，静止了两分钟，它还是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初冬，下着雨，天冷。我想，蝴蝶可能是生命走完了历程，选择了这么一个归宿。

想也没想到，蝴蝶忽然动起来，抖动翅膀，剧烈抖动，猛地飞起来，离开水面。这一刻，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它在积聚力量，蓄势待发，继而华丽转身，脱离了危险。

可是，这糟糕的天气，还是压缩了它的生存空间。它实在飞不远，就落在了两米远的地方，一片落叶中。庆幸的是，这里没有积水，它的身体又和落叶一样的颜色，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有一只蝴蝶。

雨还在下着，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它。蝴蝶既没有爬动，也没有支起翅膀，而是伏在地上，不知是保存体力，还是有别的想法。我想应该去帮它一把——这小生命太可爱，也太可怜了。

我俯下身子，轻轻捏起蝴蝶。它太轻了，轻到可以忽略不计。楼梯口的台阶，上面被玻璃板罩着，雨淋不到这儿，墙壁还能挡风，把蝴蝶放在上面，既安全，还能暖和一点。

蝴蝶伏在上面，和台阶的颜色完全不同，也就显得分外显眼了。几只麻雀，在窗台上蹦跳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讨论怎样寻找猎物，最舒适的地方，反而更不安全。

这个时候，我心里犹豫不决，把蝴蝶弃置在这里，可能成为麻雀的美餐；把它送回原处，又可能一命呜呼。在纠结中，自己不敢离开，可也不是办法。

内因，才是生存之道。小蝴蝶意识到危险，忽而直起身子，翅膀上下摆动，比刚才在水中还要有力度。它飞起来，飞高了，飞向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意无意地绕着弯，终于落到了一棵石楠球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望着蝴蝶消失的地方，感慨颇多——人活着，难免遇到劫难，只要咬着牙翻过这道坎，定会迎来生命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