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国

门外，有一片菜地，是母亲种的。

她很勤劳，见缝插针，都种到墙根的石头这儿了。在大街上，邻居的鸡呀、羊呀，时不时来光顾，为了安全起见，母亲就用树枝扎起了篱笆，规规矩矩的，一看就知道耗费了不少精力。

篱笆内的那块地，也就有二十多个平方，在高高的树枝映衬下，有点局促。地方不大，种的菜倒不少，茄子、辣椒、西红柿、生菜、韭菜、芫荽、黄瓜……一畦一畦的，都屈居在自己小得不能再小的领地上，相安无事。

自然，季节不同，种的菜也不一样。韭菜是例外的，一年四季，割了一茬又一茬，即使在冬天，用塑料薄膜罩两层，还能缓慢生长，进而满足人的口福。

有事没事，母亲喜欢到菜地里劳作，容不下里面有一根杂草，一个大点儿的坷垃，一片稍高或稍洼的地方。她打农药，用的是驱赶蚊子的小喷雾器，一次仅仅装下一碗多水；粪肥，多用的是草木灰，偶尔上点儿化肥。

一年到头，家里没有断过新鲜蔬菜；如果到集市上买菜，不在于花钱多少，主要是不方便。特别是大雪封门的时候，母亲从菜地里把埋的辣萝卜、白菜扒出来，甚至揭开塑料薄膜，割点儿韭菜，变着法儿做好吃的，别是一番享受。

有时候，我也给母亲打下手，提一桶水过来，用舀子一点一点地浇菜，自得其乐。本来是一样的菜，自家种的，吃起来就感觉良好，觉得这就是绿色蔬菜，而且货真价实。

菜地真是个宝，收获了黄瓜，可以种白菜；收获了西红柿，可以撒菠菜；吃完了油菜，可以种辣萝卜……很多时候，菜都成熟了，连墙头上，都挂满了芸豆、丝瓜、葫芦。

想也没想到，这不大的地方，收获颇丰，菜吃不完，可以送给邻居，还可以一块打包走亲戚。别看菜不值钱，都是自己种的，关键是心意，你来我往，关系越来越融洽，亲情越来越浓厚。

我在外面上班，到集市上买菜回来，动不动就疑神疑鬼，是不是农药有残留，是不是添加了激素，吃起来也影响心情。幸好离家不远，开车来回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到家里，大包小包，装满了蔬菜。

父母和我，很有默契。什么时候回家，他们计算好日子，也往往是这样。不用说，蔬菜早就准备好了，在地里长着呢，手到擒来，都是二老特意给我留着的。

好景不长，老家不让在大街两边种菜了。村干部说，只能种果树，而且把母亲扎的树枝篱笆给拆掉了。

菜地土质好，果树长得快，两三年时间，桃树、杏树、梨树都开始结果了。母亲种菜是好手，管理果树真不怎么样，只是机械地打打农药，至于收成怎样，只得听天由命了。

菜地没了，工作也忙，我回家的次数也少了。果子成熟了，可能是品种的关系，远没有市场上卖的好吃。

没办法，母亲在院子里把铺地的青砖揭开，种点菜。地太碱了，连续两年，都达不到预期效果，也就算了，干脆重新铺上砖块。

好多年了，我一直想念那片菜园，温馨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