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永强
春节前后,鸟儿的叫声,如鸣春涧,声声入耳。
我是听得懂鸟叫的。一只饥寒交迫的麻雀通过空调眼钻进屋子里,看见人类惊慌失措,“噗噗”地撞击着玻璃窗。我捉住它,凝视它绝望的眼神。善恶之间的火石交替,我打开窗户放生的瞬间,它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叫声,在外面焦急守候的麻雀,则喜出望外地叫着和它比翼飞去。
腊月二十五,一场大雪荡涤着一年来的污浊。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喘着呼呼热气清扫积雪,提风机高大的通风口冒出腾腾蒸气,像低矮的云朵飘过头顶映在雪地上,仿如仙境。此刻,大门外的马路上没有了往日车辆的汽笛喧嚣和疾驰张扬。院子里,女贞子树上覆盖的一簇簇积雪开始融化滴水,一阵风吹过,飘落的雪沫儿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此刻,院落南边的树丛里响起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它们是在开年会吗?是在商量雪地里何处有可供过年的草籽秕谷?还是商量给儿女们在不多的平房烟囱附近找一处瓦片下的暖房,染上一身人间的烟火气?
喜鹊叫喳喳地飞过头顶,它的大脑壳盯着人们忙年的厨房和泼在雪地上的食物残渣。它们要在年三十之前吃得饱饱的,在密集的鞭炮烟花响彻天空时躲得无影无踪。就像独在异乡的我,远离喧嚣,静静地倾听自己的心跳。
初六的凌晨,家乡下了一场大雪。不知家乡的亲友能否听到雪地里的鸟鸣声?是否看到独在异乡的我在打扫清晨雨后的树枝?昨天一夜风吹雨,把21℃的暖春拉回到春寒料峭。懂风情的柳树,抖落最后一身枯枝送给鸟儿做巢。此刻它在阳光下精神抖擞,努力挺直身板,泛青的柳枝向鸟儿打着招呼。初六的鸟儿像打工的人群,各种鸟儿在树枝跳跃鸣叫。八哥、黄鹂、大山雀……声音婉转动听,它们是在选房,在恋爱,还是在唱情歌?想起裴多菲的诗句,“只要我的爱人,在我稠密的树枝间做窠,鸣叫……”过不了多久,满院子的柳树吐绿,草坪返青,苦菜花、油菜花把大地铺成一张醉人的花地毯。
喜鹊叫喳喳地衔着树枝在柳树上做窝,白头翁在低矮的李子树丛里秀恩爱。孟浩然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都说明只有心静,才能听得到莺啼婉转,看得见满地芬芳。那么,在开工后机器轰鸣和物议喧嚣的尘杂中,我们是否能够做到像过年守岁时一样,初心如雪,喜悦自在,用澄澈如洗的心灵去聆听去感受四季中的鸟语花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