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7月18日
第A5版:文学副刊

奔腾的雪浪花

胡敬洪

当缝纫机的歌声凌空飘荡,孙允的眼前又飞溅起黄河雪浪花。

因为,她是黄河的女儿。

她出生在牡丹区高庄镇田桥村,站在村头向远方遥望,可闻大河惊涛,可览大河波澜,这条大河的名字叫黄河。

黄河,从巴颜喀拉山流出,曾历经“世界屋脊”的雪峰、内蒙古草原的戈壁和黄土高原的峻岭;曾吟诵着太行山的“黄水谣”、华北平原的柳琴调;曾留下伏羲、大禹和老庄踏碎风尘云烟的足迹。它澎湃,它奔流,它傲然于世。满河的雪浪花翻腾着,追逐着,恣意炫耀着倔强的个性,纵情高唱着凛然的浩歌!

列夫·托尔斯泰说:“人生的一切变化,一切魅力,一切美都是由光明和阴影构成的。”

孙允是不幸的。幼年时患小儿麻痹症,终生残疾,心中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

孙允又是幸运的。黄河之水给予她智,给予她勇,给予她力。从此,她有了黄河百折不挠的秉性。日夜奔流的雪浪花,开放在孙允的心坎里,她丝毫没有丧失自食其力生活下去的自信心。

她深知,无论任何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要有尊严,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而一个残疾人,要赢得做人的尊严,赢得常人的生存能力,非得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不可。树立了这样的信念,身残志坚的孙允不畏痛苦和艰难,自学剪裁手艺,之后又在一家牙签加工厂务工,靠自己的双手和汗水,闯出了一条向命运挑战的金色大道。

我喜欢欣赏黄河雪浪花。它一路滔滔不息,凝结着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撞高山戈壁,破峡谷堤坝,勇往直前,一展入海的雄伟壮观。

就像那黄河雪浪花,孙允总是以破凌的威猛、拍岸的激情,艰苦创业,不断盛开着生命的艳丽。她在向命运挑战中,思想境界日益高远,眼界日益远大,心胸日益开阔,自主创业的欲望随之一天比一天强烈,牙签加工厂轻松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再也留不住她前行的脚步。为了开辟新天地,她在牙签加工厂老板的帮助下,毅然重操剪裁手艺,在村里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加工车间。

孙允自主创业的心劲好比“黄河之水天上来”那般强劲,其中的艰难也可想而知。面对重重困难,一个弱女子,而且是身有残疾的弱女子,忽然间“卷起千堆雪”,“搅起万叠浪”。雪浪花在她胸中奔腾,她咬定青山不放松。没有宽敞的厂房,没有高档设备,她和两个邻居从家里搬出老式缝纫机,凑在一间低矮民房里,唱响了创业“序曲”。为了打开产品销路,她大量利用休息时间,了解客户需求,洞察市场前景,同时更新剪裁手艺,提高产品质量,把剪刀的每一声浅唱、机器的每一声高歌,都唱响在客户的心坎里。

孙允精益求精的生产态度和多年积累的良好口碑,延伸和拓宽着她的创业之路,订单源源不断,规模逐渐扩大,长期在此就业的工人多达20余人。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泻入胸怀间。”你看孙允胸中的大河,宽阔而浩瀚。你看她眼里的雪浪花,豪爽而练达。孙允自强不息,攻艰创业,并不以个人“发财”为目的,而是让残疾人和留守妇女共同富裕。在她的心目中,残疾人和留守妇女的生活非常不容易,帮助他们寻找生活出路,改变生活未来,应该成为自己的责任和追求的事业。因此,她招纳工人,重点考虑残疾人和留守妇女。

孙允的情感世界里始终充满强烈的时代感和进取感,她的奋斗目标,就是把周边村庄的残疾人和留守妇女集中在自己周围,有活干,有收入,有幸福感。当她看到工人们满脸的微笑时,当她听到机器欢快地鸣唱时,她就感到浑身的艰辛和劳累瞬间化着威猛的快感和孔武的激情,仿佛置身在黄河雪浪花一泻千里的奔腾间,更加坚定“众人诚信,众志成城,共同致富”的信心,无限憧憬着“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邂逅在孙允服装加工车间里,似乎伴随着黄河雪浪花遨游。

我看见,孙允手中的剪刀,在各色布匹的“河面”上扬帆游走,“嚓嚓”的剪裁声中,“天机云锦用在我,裁剪妙处非刀笔”。剪刀如劈浪的舟楫,溅起层层雪白的浪花。

我听见,缝纫机“咔咔咔”的浪涛声中,昨天与今天握手,梦幻与现实言欢,理念与担当交融,执著与胆气侨联。

此时此刻的孙允,犹如黄河雪浪花,甚至可以说她就是那奔腾不止的雪浪花。它的波涛,激荡着时空,激荡着理想。也冲击着懦弱,冲击着鄙俗。她的耳边,始终是时代急切的呼唤声。

掬一朵大河的浪花哟,捧一杯大河的涛纹,仿佛掬一声“人皆可成尧舜”的呐喊,捧一道蓬勃向上的彩虹!

这是充满自信的惊涛拍岸,击长空,击天地!这是充满力和志的烟波浩渺,奏响新时代的交响乐!

看那长虹,五彩缤纷,舞动的是好年华催人奋进的舞姿。

看那长虹,浓艳夺目,高扬的是奋勇前行的时代精神。

多少年来,黄河雪浪花日夜向东奔流,滋润的是华夏天地,哺育的是炎黄儿女。这些优秀子孙们聪明睿智,刻苦耐劳,酷爱奋进,富于向命运抗争的顽强意志,具有用双手和汗水创造未来的高尚情操!

孙允手中的剪刀,仍在“嚓嚓”作响,孙允身旁的缝纫机仍在飞速旋转。她眼里一批批精美服装,黄河雪浪花般簇拥着她,激励着她,赞美着她。

她挺了挺残疾的身躯,挥了挥坚韧的双手,满脸是雪浪花般傲然的微笑,似乎在对我说:劳动创造美好,奋斗实现梦想。幸福,永远需要砥砺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