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2022年07月26日
第A5版:文学副刊

血与火之歌

伯父是一名退役军人。从县城一家国企退休后,回到生他养他的农村,养猪种田,自得其乐。闲暇时伯父爱唱歌,曲目从未变过,一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当“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的歌声响起,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伯父的歌声中充满了血与火的往事回忆。

伯父是1976年参军的,因为他政治素质和军事技术过硬,性子沉稳,很快担任了所在连队的尖刀排排长。1979年,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争打响,伯父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赶赴前线,先后参加过多场战役,伯父带领尖刀排在战役中表现英勇,一场战斗结束后没多久,县人武部领导特意赶到大伯家里,给家人带来大伯荣获“一等功”的消息。

3月中旬,战争取得胜利的消息传来,让一直牵挂伯父的家人放稳了悬着的心。原本以为伯父会继续留在部队,让我们意外的是,伯父很快选择退伍回到了老家。从伯父的自述中我们才知道,在那场阻击战中,伯父带领尖刀排担负阻击任务,面对一个营不间断地进攻,挡住敌人6个小时,为大部队全歼敌军主力发挥了重要作用。激烈战斗中,流弹打穿了伯父的左肩胛骨,经过治疗,左手仍不能恢复到往日的状态,伯父在战争结束后选择了转业。

伯父对那场战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后来从堂哥处得知,前些年在参加完老战友聚会后,泪眼婆娑的伯父再次说起了多年前的那场阻击战:战斗结束后,伯父所带的尖刀排只剩下6个人,他看着一个个战友倒在自己身旁。血与火的战斗后,伯父获得了一等功,并先后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优秀共产党员、集团军优秀战士……在伯父的心中,他有着对战友深深的思念,那枚军功章属于他,也属于他的战友们。

伯父从部队退伍后,他对部队生涯里获得的荣誉甚少提起,把军人勤恳踏实、不怕苦不怕累的优良作风带到工作中,各种累的难的工作抢着干,深得同事们的好评。 只有回到家里,伯父才会翻出老相册,坐在摇椅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翻看着,眼神像睡着的水那般沉静,那般深邃。

2005年,伯父因为救人收到了他人送来的锦旗,也登上县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那天,伯父下班回家时,目睹了一场车祸的发生:两名青年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地行驶着,遇到弯道也丝毫没有减速,结果因为速度过快,一头扎进公路边的水沟里,两名青年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其中一名青年头部受伤,血不停地从头顶向外涌。伯父赶紧跑上前,双手准确地掐住青年的颈部动脉,血流瞬间小了很多。途经的路人很快赶来帮忙,拦住了路过的车辆,将两人送往医院。

到达医院后,直到医生缝好伤口,止住流血,伯父才松开有力的双手。医生问伯父:要不是你及时掐住他的颈部大动脉,止住了血,估计这小伙子送到我们这儿也救不过来了。看你的手法挺专业的,以前当过兵吧?伯父点点头,说:战场上学的。医生给伯父竖起了大拇指,被救青年的父母更是想要当场给伯父跪下致谢,被伯父及时拦住了。

2019年,伯父被授予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当他从县委书记手中接过纪念章时,他说:这是我和战友们共同的荣耀。

当天晚上,在大家庭的聚会上,伯父喝了不少酒,面红耳赤之际,他又哼起了我们十分熟悉的那首歌:“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革命歌声多嘹亮……”这一首血与火之歌,在天地清风中回荡,飘向了未来,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