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国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金黄色的麦浪随风摆动,煞是喜人。这不禁让我想起来小时候麦收的情景。
山东省包产到户是从1982年开始的,那时我才8岁,大姐16岁,二姐14岁,三姐只有10岁。过去我们生产队地很少,俺家6口人,自留地、菜地刚够2亩,可是到了麦收也很忙。就在地头把地刨起来,抓别人家点麦糠尽量撒均匀,泼上水,人拉着碌碡一圈圈压平,当麦场用。
麦子熟了,大早晨就得去收割,父母带着我们姊妹四个下地干活。他们和大姐割麦子,二姐和三姐扛麦个子,我最小,就拾麦子。麦芒是扎人的,衣服要穿厚点,即使这样,那些碎小的麦芒也会掉落在脖子里,刺在胳膊上,扎得两个胳膊都是小红点,刺挠得很不舒服。
太阳越来越高,气温越来越热,三十五六度的高温,热汗直流,不干活还出汗呢,何况为了抢麦收更是加紧收割。俗话说:“三秋没有一麦忙,一麦没有三秋长”。麦收,就是和老天爷抢粮食,长了一季的麦子被大雨淹了或者被大风刮倒,麦粒被雨水冲走都不是稀奇事。
割完麦子,父母用地排车把麦个子一车一车拉到麦场,然后还得把麦穗头割下来,麦秸捆成直径二十五厘米左右的捆,把麦穗放在麦场里暴晒。大晌午头最热的时候我也出场了,我和大人拉着碌碡像牲口一样一圈圈转地把麦粒轧出来。打场那个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火辣辣的日头晒得人都眼晕,汗水不停地哗哗流淌,脸晒得通红,脚下麦芒还扎脚,那滋味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等麦粒轧出来后还得去马路上晒。那时车少,晒麦子没人管,各家各户提前占地方,画好“势力范围”,把麦粒铺均匀开始晒粮食,不过也得有人看着,恐怕过路的牲口来吃或者拉粪,还得经常用耙子搂着翻晒一下。好天气两天就晒干了,晚上就推回家或者堆起来有人看着,那时候粮食也缺少,不看着不放心。
麦粒晒干了用牙咬着听到“嘎嘣嘎嘣”的时候就得扬场了。大人一簸箕一簸箕地把麦粒扬出去,让麦粒和麦芒、沙土分开,这样才能入仓,也可以交公粮了。
后来,改革开放了,社会发展了,我们的地被征用盖上楼房,从此不再种地,这才结束了苦难历程。
前几年和单位一个年轻的同事闲聊,同事说非常想过那种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很羡慕农村有块自己的地种庄稼,我都笑而不语。因为他从小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
虽然从苦日子过来的,但是我们很珍惜那段时光,毕竟自己亲历过,吃过苦,受过累,这是一种不可复制的精神财富。
时代在发展。现在的麦收既不用镰刀割麦子,也不用拉碌碡轧麦子,更不用一夜不睡觉看麦子。收割机在地里把麦子收割后随即就被购买拉走了,农民甚至不用下地麦收就结束了。
和孙子辈的小孩谈起来童年时的麦收,他们怎么也理解不了那时的苦难生活,而对于我,童年的麦收时节已经成为难以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