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学民
小学时,我家有一本1980年出版的《曹州烽火》;初中时,从书中我知道一个响亮的名字;高中时,我常从他的老家菏泽城南三李庄路过;大学期间,我到英雄山为刘谦初烈士扫墓,知道他和刘谦初同住一个牢房,1932年8月3日,他高唱《国际歌》,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在千佛山下英勇就义,时年25岁。
他就是全国著名革命烈士、1927年夏加入中国共产党、鲁西南地区革命圣火的点燃和传递者之一、历任中共泰安中心县委书记、中共山东省委交通、山东省互济会宣传部长、中共枣庄特委书记等职的田位东。
烈士,沉甸甸的两个字,代表了这样一群人,他们用身体铺路,以血肉筑墙,把自己的青春贡献给祖国,用生命换来今日之和平。
我不止一次读过《烽火鲁西南》的开篇赵玉真口述、桑圣耀整理的《英雄肝胆照千秋》。大学期间遍查了有关田位东的大量资料。2006年3月13日,中央电视台《永远的丰碑》专题报道过他的事迹。2016年到冀鲁豫纪念馆瞻仰的他的事迹,2019年9月30日,在菏泽市烈士陵园参加了隆重的公祭活动,今年“党史学教”活动期间,我又去张和庄烈士陵园祭奠英灵,并拜访过他的亲属田东代。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是时年19岁的田位东题写在其胞兄田伯平所画丝绢《梅花》上的、宋朝著名诗人林逋梅花的诗句,字体飘逸隽秀,章法洒脱自然。林逋一生不肯做官,爱梅花,爱仙鹤。田位东心灵手巧,平时爱写写画画,尤喜林逋的诗词和人格。
据田位东外甥田东代介绍,这幅作品完成于1926年的7月,长2米,宽0.45米,作品布局讲究,所画梅花淡雅、清秀,字体洒脱、俊逸,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这幅梅花图是画在丝绢上的,是田位东、田伯平兄弟二人作画题诗赠送给姐姐田松鹤的帐沿(镶在蚊帐前正上方的装饰物),意味深长,很有意义。90多年的岁月过去了,田松鹤老人早已作古,但弟弟的这两句题字,老人一家一直作为传家宝珍藏着。目前这幅作品存放在田位东烈士故居,也是田位东烈士留下的唯一书画真迹原件。
田位东特别爱家、注重亲情。田东代拿出了1976年农历正月十五给田松鹤老人拍摄的一张拄着拐杖的照片让我们看。他说,照片是他在枣庄上班的哥哥拍摄的,当时他才13岁,至今记忆犹新。拍照时老人特别嘱托一定要把这只拐杖“捏”上,从照片上可以看出,老人把拐杖放在身前,有意让镜头记录下拐杖在主人心目中的珍重和地位。
原来这只红色、竹制、看上去十分精致的拐杖,是田位东1931年底最后一次回家专门送给姐姐的。当时姐姐才30多岁,是根本用不着拐杖的,但老人清楚地记得弟弟给她送拐杖时所说的话:“姐,我以后不一定能照顾您了,就让它来照顾您、搀扶您吧!当您想念弟弟的时候,就看看手中的拐杖,它就像是弟弟陪伴您!”
或许,出狱后的田位东已预感到革命的腥风血雨,或许田位东自投身革命的那一刻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田位东牺牲后,大哥田伯平和好友曹香谷等,将田位东安葬在千佛山下的一块义地里。新中国成立后,田位东的家人和生前好友多次到千佛山找寻,但始终没有结果。真是青山有幸埋忠骨,流芳百世浩气存。
今年清明节,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去菏泽烈士陵园,瞻仰田位东烈士纪念馆。当我的双脚踏上那片墓地,顿时,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肃然起敬,哀思绵绵……
仰首那肃穆的丰碑,目视那苍苍的蒹葭,嫩嫩的绿草,滴翠的秧苗……此刻,我的眼中在流泪,心里在滴血。同时,也把心底的伤悲,化作一股向上的力量。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烈士身虽殒,其浩然正气充塞天地之间,与日月同在,与山河同春。
田位东就是一座丰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