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成明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每次从祖国大西北的军营回内地探亲，我乘坐的都是绿皮火车。绿皮火车曾见证了我的青春岁月，也承载着一段我在火车上拉架及拉架之后发生的故事。

记得1993年隆冬时节的一天，我从甘肃天水乘坐由乌鲁木齐开往上海的54次绿皮火车回山东老家。时逢春运，列车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人满为患的车厢也为盗窃活动提供了条件。小偷往往趁乘客熟睡之机作案，乘警及列车员有时边穿梭过道边提醒乘客看管好自己的物品。火车喘着粗气，为给相向而行的列车让道时常跑跑停停。

绿皮火车没有空调。车厢里污浊的空气、逼仄的空间甚至让人发疯。在那个年代，不堪旅途重负的乘客有的患上了旅行性精神病，从行驶的列车上翻窗跳车的事件偶有发生。

这天我上车后，手攥像胸牌一样大小的车票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就看到对面紧挨着的一对青年男女撕打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互不相让。我立即劝阻，但他们越打越凶，想拉开谈何容易，纵使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如愿。

在他们打作一团而我筋疲力竭的时候，我怒吼一声：“住手！”也正是这一吼起了作用，两人不约而同地先是怔了一下，便相继松开了紧抓对方的手。周围的乘客纷纷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那一刻，我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因为平息了这场打斗，心中也多了几分慰藉。

由于从营区到火车站的劳顿颠簸，连同拉架消耗体力，我又累又渴。恰在这时，“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收一下腿”，售货员推着小车吆喝着走来。我从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钱买了瓶水，一饮而尽后便伏在面前的小桌板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男人的怒吼声惊醒，是那个打架的男人发出的呵斥。几乎同时，那个打架的女人对我是一阵急促地推搡和喊叫：“你的钱被偷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使我打了个激灵，立刻睡意全无。

窃贼迅速穿过拥挤的人群溜走了。我下意识摸了摸装钱的那个上衣口袋，口袋的下方虽被小偷用刀片划开了一道口子，但因男人的呵斥吓退了小偷，三百多元钱也分文未丢。

火车到达宝鸡站，那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很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