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歌曰:车屋筒,放大车,燕子里面垒个窝;麦秸垛像座楼,拽把麦秸去喂牛;大黄牛,哞哞叫,拌草别忘加豆料;老牛倌,耸耸肩,坐下吸袋老旱烟。
以前,乡村的场院里,一般都建有车屋,老式大车放进去,可免受日晒雨淋,延长十年八载寿命。车屋,还是麦收时节的守更房。
我小的时候,家里既有鸡鸭,还有牛羊。当年,牛是家里主要劳动力,家人还给它搭了牛棚。
邻家有架大车,为防风吹日晒,邻家大爷专门建了车屋。车屋邻东墙,一面凑了墙体,墙是土墙,另栽两根粗木柱子,柱子一头搭在墙头上,另一头用粗铁条绑在横梁上,绑紧了,上加几根木檩条,用芦苇打成苇箔,铺在檩条上,再泥上泥作为房顶。房顶上,芳草萋萋。内置拴牛木桩一个、石质牛槽一个、饮牛用的铁水桶一只、铁锨一把、扫帚一把,仅此而已。这车屋,别看简陋,可挡风,可遮雨。车屋旁,一垛麦秸,两棵参天白杨。
春暖花开的时节,屋檐下总有一两个蜂巢挂着,晴好的时日里,有马蜂嘤嘤嗡嗡地飞来飞去。车屋还是燕子筑巢的绝佳选址,每年都少不了一两对燕子筑巢。
寒冬里,常有三三两两的老头,穿得棉花包似的,偎在麦秸垛旁拉呱唠嗑,抽着劣质旱烟,咳嗽声声中,静待夕阳西下。入夜,饭后,几个老头常在车屋旁拽把柴火,在屋当门烤火取暖,边烤边讲些奇闻,大大小小,零零星星,纯属消遣。
幼时的我常坐在车屋下,傻傻望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出神,那温顺得不停反刍的老牛,那日渐苍老的生命,那雨天里滴下的一道道雨帘,雪地里踏出的一个个脚印。多年后,我蓦然醒悟:这一切,原来都是时间的印记啊!
只是,如今,这样的印记已难以寻觅了…… 文/孔伟建 图/王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