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6日
第A4版:人文菏泽

风云际会话项梁(五)

项梁墓土中的“化石猴”

熊心和宋义交谈后,发现宋义是个人才,非常高兴,就封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次将,范增为末将,其他的将领都归属宋义指挥。一时间,宋义的风头无两,时人号为“卿子冠军”,并统兵去解救被章邯所围攻的赵歇。本来,宋义是项梁的下属,地位并不比项羽高,现在熊心提拔宋义作为项羽的领导者,又掌握军权,被架空的项羽心中是不服气的。但他还是压住火气,配合宋义出发了。

军队来到安阳(今曹县古营集镇安仁集村),宋义忽然命令军队宿营,一直在这里停留了46天。心中焦急的项羽对宋义说:“我听说秦军现在正围攻赵王于巨鹿,应立即带兵渡过黄河,我们攻击外围,和赵歇里应外合,一定会打败秦军。”宋义说:“不是这样。用力拍打可以打死牛身上的牛虻,但不会打死牛毛中的跳蚤。如今秦军攻击赵歇,如果战胜了,秦军会很疲惫,我军可以乘着秦军疲惫攻击他;如果秦军败了,我们就带兵大张旗鼓地向西攻击,一定会攻克秦军。所以,不如先让秦、赵两军先互相战斗。”本来,宋义的意思是让秦、赵两军相斗,最后得渔翁之利。说了也就说了,但宋义却又讽刺了项羽,接着又说:“穿上铠甲、拿着兵器冲锋陷阵,我不如你;但是坐在这里筹划计谋,你不如我。”讽刺也就讽刺了,但宋义又堵死了项羽的后路。宋义在项羽进谏后又下令军中:“勇猛如老虎、狠劲像羊、贪如狼、强硬不听从指挥的人一律处斩!”这明显就是针对项羽的,宋义一点不讲情面,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飘飘然了。他忘记了,项羽是有前科的,他曾经杀了无冤无仇的太守殷通,难道不会重操旧业吗?而且,宋义现在所统领的军队都是项氏叔侄一手创建的,这让项羽如何在士兵中立足?矛盾就此产生。

然而,宋义又做了一个决定,他让儿子宋襄作为使者去出使齐国,还亲自送到无盐(今山东省东平县一带),组织了军队里的高级将领饮酒作乐。这时,时令已到深秋,天寒又下大雨,军队的粮食快吃完了,士兵们又受冻还挨饿,这些士兵大部分是楚人,和项氏叔侄一路血海冲杀出来的,这让爱兵如子的项羽看不下去了。项羽说:“大家合力攻秦,长久留在这里不走。如今年成不好,百姓贫苦,士兵只吃野菜拌杂豆,军队没有看得见的粮食,你还饮酒聚会;不带兵渡黄河到赵地去寻找粮食,与赵歇军共同攻击秦军,还说什么‘等到秦军疲惫’。以秦军的实力,攻打新成立的赵歇军队,势必会把赵军打败。赵军被打败而秦军会强盛,哪里会有疲惫的机会可乘!而且,我们(项梁)的军队刚刚被秦军打败,怀王坐不安席,把所有的军队都归属于将军去攻秦,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如今不体恤士兵而徇私情,这不是国家的忠臣。”这段话司马迁没有说项羽是对谁说的,但从文中的口气来看,应该是项羽对宋义说的,这也代表了士兵们的意见。至此,两人的矛盾更加激化和公开化,项羽动了杀心。

第二天一早,项羽到宋义营帐开会,“即其帐中斩宋义头”,出帐号令军中说:“宋义与齐阴谋反楚,楚王暗中命令让我杀他。”当时,其他将领们没有一个敢出声的,都说:“首先拥立楚王的是将军您家的人,如今又是将军您诛杀了乱臣。”大家又共同拥立项羽代理上将军,统一指挥军队。夺得军权后,项羽率军北上救赵。十一月,途经定陶,找到了叔叔项梁的葬处,项羽亲自拜祭大哭,并命令全体楚军将士每人用战袍兜土,为项梁堆起了一个巨大的坟丘。因救赵军情紧急,楚军将士围绕项梁墓挥泪作别。

据传说,楚军将士泪水渗入地面,成为一种拳头大小的白色“化石猴”。这种石头玲珑别致,和太湖石一样,具有“瘦、皱、透、漏”的特点,是此地特产,当地有些文人墨客常常在墓周捡到一些好看的石头,当做书桌上的摆件,非常雅致。

在20世纪的“大跃进”时期,项梁墓大约还有十八亩地大小,高出地面约两三米,因烧窑制砖用土,面积缩小,高度降低,现在已成耕地。当时,村民挖土曾挖出大量的“化石猴”,洁白如石灰。因当时物资匮乏,村民拉土没有橡胶轮的地排车,使用的是旧社会木制的四轮太平车,这种车的车轴是木头所制,需要不时刷桐油润滑。为保持车轴的润滑,有人就把“化石猴”碾成细面状,掺入桐油制作成油泥润滑车轴,省去了天天刷桐油的麻烦,效果非常好。定陶境内当时的万福、黄店等公社的群众得知后,纷纷前来,一车一车拉走了不少“化石猴”,用于制作油泥,现在地面已少见。虽偶见,均大小如姜,已少有观赏价值。“化石猴”其实是沙姜石,并不是鲁西南特产,推测应该是黄河决口所带来的。在群众拉土时,还发现秦汉时期的陶罐等物,并出土元代高足鼓腹花卉罐及清代成串铜钱,被有关部门收集。项梁墓的土质特别,在改革开放前,生产队在墓上土地种植地瓜,煮熟食用后发现又甜又沙,没有丝筋,成为本地特产,当地公社曾专门要求用这里种植的地瓜抵交公粮。

历史上的名人对项梁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曾经在侧面评论说:“于是章邯一出而杀周章,破陈涉,降魏咎,毙田儋,兵锋所至,如猎狐兔,皆不劳而定。后乃与项梁遇,苦战再三,然后破之。梁虽死,而秦之锐锋亦略尽矣。”可以说,项梁为后来的义军扫清了很大的障碍,作为秦末风云人物,如果不是因为早早牺牲,后来楚汉战争的局面就会改写,也不会有项羽在史书中留下的种种悲情故事,让后人浩叹。

历史不能假设。那些战马嘶鸣、刀光剑影的历史故事已经随风远去,后人来项梁墓前,也只能感慨“千年遗恨大江流”了。如今,项梁墓已成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时常有文人墨客前来凭吊怀思。 张长国 朱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