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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退役老兵到“中华对角羚之父”

作者: 来源: 牡丹晚报 发表时间: 2024-07-26 10:26

葛玉修与对角羚亲密互动
葛玉修在进行拍摄
葛玉修轻轻地抚摸幼年对角羚

□天阔

他是一个兵,一个拥有24年军龄,参加了近百次强化军训演习、抗洪抢险,拥立三次军功,受20次嘉奖的优秀士兵。

他也是创建了青海省军区精神文明标兵连的优秀支部书记。他在担任青海一个县人武部政委时,被青海省军区评为全省优秀政工干部。他又是一个挂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牌的士兵。

他是山东曹县人,17岁参军入伍,到达了青藏高原,从此他深切地眷恋着青海这片广袤又神奇的土地。1994年从部队退役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在青海,以一个永不退出阵地士兵的姿态奋战在青海这块土地上。

退役后,他入职青海金融系统,多次被评为青海银行优秀行员。金融标兵、青海优秀党务工作者、感动青海人物、最美青海人、绿色中国年度人物、中国最美生态环保志愿者。从1994年至2014年,他以一个永不下阵地士兵的精神,接连创下了近30个国家级和省级最佳名头。2014年,他以青海省银监局纪委书记、青海省金融系统工会主席身份光荣退休。

一个荣立了三次军功的军人,又在省级金融系统以一个合格士兵的精神取得了多项殊荣。以一个副厅级干部的身份光荣退休了,按常人的思维,该歇一歇了,该享享清福了。优厚的退休金,知冷知热的老伴儿,聪明能干又懂事的孩子,宽敞的住房——他妥妥的达到了衣食无忧,富贵自在的境界,可他是葛玉修啊!一个自喻为永不下阵地的士兵。

那是1970年,17岁的葛玉修从山东曹县农村老家应征入伍,来到了兰州军区驻军的部队,在新兵连第一次唱起了那首他发誓要一辈子践行的歌曲——《我是一个兵》:“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我是一个兵,爱国爱人民,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嘿嘿嘿枪杆握得紧,眼睛看得清。”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名合格的士兵,从2014年退休后,他就思索着,在今后的岁月里,怎么继续为国家为人民当好一个不下阵地的“士兵”呢?

从2015年开始,葛玉修背上自费购得的专业相机,像是背上了士兵肩上的钢枪一样,重新找到了为党为国尽职尽责的哨位。用图片和镜头来保卫生态环境,保护那些受到生存威胁的灵动生物。

从1995年至2024年,葛玉修自费先后240次在环青海湖拍摄野生动物,探索青藏高原生命的踪迹,为世界留下了美好。25次去三江源,15次到可可西里,历尽艰辛,拍摄了16万幅高原野生动物及生存环境的客观实景,发表了160多篇配图文章,为环保部门免费提供大量图片和文字资料。

为宣传环保理念,葛玉修29次走进中央电视台,70次走上青海卫视直播间。从青海到山东,从西藏到北京,他为各界人士讲了600多场环保生态课,被誉为最清醒的环保讲师,最受欢迎的环保大使!

那是1997年的一个冬季,葛玉修在布满冰雪的青海湖西侧的一条谷道中,发现了几只似羊又似鹿的动物,它们身材比鹿小,奔跑速度比羊快,以小群集居,特别是雄性,一对角相向微弯,身体娇美轻盈,四肢矫健匀称。葛玉修快速按动快门儿,拍下了它们的侧影,但不清晰。由于拍摄时微小的响动,它们受到惊吓,飞速奔跑,瞬间无影无踪。葛玉修查看相机回放,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已灭绝的普氏原羚?青海人称之为滩羊。想到这里,葛玉修激动地面红出汗,它们真的生存下来了吗?

葛玉修立即清点了自己这次备下的水、干粮等物品,还能坚持三天时间,他立即启动车辆,向滩羊消失的山谷腹地驶去,但渐渐没有了路径。不得已,他选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小坡地停车,从车身后抽出一根能伸缩的金属杆当拐杖,在山谷中摸索着前进,天渐渐暗了下来,可能要降雨雪,他加快了脚步。突然,他发现左前方一片被雨雪覆盖的植物有被撕扯的痕迹,他上前细细地辨认着,在周边发现了类似羊蹄的脚印,他欣喜若狂,俯下身,拨开植物的叶秆,又发现了新鲜的羊粪粒,他顺着此踪迹追踪着、奔跑着,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看到了前方植物的枝条在晃动,再往下看,大约十多只滩羊呈现在葛玉修面前。它们在啃食着被扒拉出的植物叶子。葛玉修不敢动了,因为上次的教训,他立即隐身在一块突起的石头后面,极为小心地摘下一棵叶多的小树,挡住伸出的相机,调整好焦距,用棉衣袖子包住机身,防止惊扰了这些机警的精灵。一只身材较高大的雄羊,它没随其他羚羊吃草,而是警惕地四下观望,这是只头羊,它在放哨,葛玉修用相机拍下了它高昂的雄姿。那相向弯曲的对角告诉葛玉修,这就是被人们称为已灭绝了的普羚啊!青海滩羊。葛玉修激动地浑身颤抖,他手中的树枝也随着抖动了起来,这一响动被放哨的头羚发现。它咩的一声叫,转眼,这群精灵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玉修兴奋又失望地爬上刚才羚羊待过的地方,他知道,因黑心盗猎者的无情猎杀,这些羚羊已把人类当成了敌人。

葛玉修又拍了许多羚羊留下的痕迹,直到相机电量用尽。他回到存放车和帐篷的那个小山坡前,此时天快要全黑下来了。葛玉修凭印象往回赶路,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努力地辨认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突然,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三只犬样的动物。

葛玉修立即判断出,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是狼。

他掏出手机想要求援,可荒郊野外,谁能来救援?即使赶来,也得两三个小时,他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不知怎的,“我是一个兵”的歌曲旋律在葛玉修心里响起,对,我是一个兵,他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金属杆,快速爬到一块石头后面,将闪着亮光的金属杆像长枪一样慢慢地伸出,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三只狼。葛玉修将相机压在棉衣之下,做好了拼杀的准备,因为他是一个兵啊,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拍下的珍贵资料。三只狼在离他仅30多米处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详细打量着葛玉修伸出的金属杆,慢慢地从葛玉修隐藏的地方过去了,它们追着羚羊的踪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葛玉修赢了这场生命的对赌,每次想起这段经历,他都后背发凉,他说是“我是一个兵”的神曲救了我,它给了我信心,让我坚定信念。

葛玉修冒着生命危险拍到的羚羊,成了全国唯一也是世界唯一实证普羚还存在的珍贵资料,生态研究机构如获至宝,此后葛玉修又带着国家青海研究人员在多处山谷中探寻普羚的踪迹和生存现状,也拍到了它们被盗猎者猎杀的图片。他连发多文于各媒体,为普羚发声,在他的努力下,还成功将普羚改名为中华对角羚,并于2006年将对角羚选为环青海湖国际自行车赛的吉祥物。他和环保部门不断奔走宣传,引起多方关注,又正逢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政策层层落实,我国独有的对角羚得到了周密保护。从1995年的300多只,增加到现在的3400多只,这些轻捷的精灵,现在在青海周边常常现身,万物有灵,它们常常和葛玉修亲密互动,不再躲避着人类了。葛玉修也被誉为“中华对角羚之父”。

葛玉修更忙了,他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地理报》等十多家媒体发表文章160多篇,呼吁保护好青山绿水和与我们共处的生灵,他带着自己拍摄制作的课件,上清华,走北大,去全国多地的学堂讲解保护自然万物的意义,他成了名人,一个拿生命对赌做环保的名人。

时间是常量,也是奋进者的变量。在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先后获得“青海鸟王”“中华对角羚之父”“全国生态环境特邀观察员”“北京奥运会火炬手”“黄河文化宣传大使”“感动青海人物”等几十项荣誉。他还获得了斯巴鲁生态保护奖。

葛玉修为自己以后的岁月做了周密的计划,他要再到可可西里,再去三江源。在环青海湖,他还有许多课要讲,他想让大家知道,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与我们共处的其他生物的。他说,“我是一个兵,一个来自老百姓的兵,要终生为老百姓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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