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
杭州西湖孤山南麓的西泠印社,是杭州的一张金名片。
查看网络百科西泠印社词条下的编年史,有一截空白。“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印社活动处于停顿。1946年,印社活动逐渐恢复。”这些年人去楼空,山上都发生了什么?
1937年秋,很多杭州市民开始逃离,而他们不走。
他们这家人,自1911年西泠印社第一次成规模建设始,几代人居住在西泠印社内。
起初是十三岁的叶秋生随父亲上了孤山,后来他的儿子、孙子,都出生在这里。叶秋生对篆刻书画不算太懂,以总管家的身份,迎客送客,端茶售物,他的弟弟叶德生和几个亲戚,则负责卫生与服务工作。
战争降临,西泠印社创始人星散避难,其他在杭社员也自顾不暇,孤山上,只剩下他们一家人。这里成了真正的孤山。
孤山又小又低,枪炮声充耳可闻。趁着黑夜,他们把能搬动的古物都埋入地下,显眼的匾额招牌均取下藏起,又用枯枝败叶把两面进山的路封了,伪装成荒山秃岭,以不引起外人注意。
游人很少,山上的小本生意难以为继,他们一大家几代人忍饥挨饿坚守。
直到日本投降两年后的清明,全国八十多位社员共聚孤山,叶秋生、叶德生兄弟受到表彰,双双被提名为西泠印社社员。
守护,不仅出于责任,更是出于感情。
所以,如此的傻傻守护,到了今天,仍有人在做。
河北涞源县境内的明长城乌龙沟段,距离李凤鸣、李勇父子居住的唐子沟村,不过几十米。
上世纪末,国家开始重视老长城保护,村中需要安排一名长城保护员定期巡视,因为没有报酬,没人愿做,身为村书记的父亲就默默地自己做了,从三十岁做到了六十岁。
前几年,唐子沟村民集体搬入县城,住进人均25平方米的新楼房。临行,李勇望了一眼从小陪伴他的长城,给县里写申请,说愿意留守老村,替父亲巡护环抱家乡的长城。
李勇曾出去工作过,当过代课老师、钢厂工人,妻儿也都居住在县城,可是他在全村人离开时选择了逆行。
巡山之余,他将过去村民盖屋垒灶的长城砖一块块收集起来,已收集了二百多块。
几年过去了,刚过不惑的李勇,一个人,一个村,每月有一百元的补贴,加上自己种菜养鸡,就这样过着日子。有生之年,能守在一个心心念念的地方,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