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国
楼角这儿有一棵女贞树,枝繁叶茂,四季常青,尤其是它结的一嘟噜一嘟噜的籽儿,常常落到地上,把地面都涂成了黑色,踩上去还黏黏的。
说起这棵女贞树,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它生长在一片槐树林里,静静地立在厕所门口一边,小小的身躯有点弱不禁风,枝条也稀疏。听人说,这棵女贞树存在好多年了,别看它个子小,可是“元老”,一建校就栽在这儿了。
当时,大部分人还没有绿化的概念,也不知谁有先见之明,把女贞树栽在了这儿。可在利益的驱使下,能卖钱的槐树、杨树还是后来者居上,它只能屈居角落,在大树遮蔽下苟且偷生,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清楚地记得,女贞小小的身躯,可怜兮兮地,从杨树、槐树的叶隙中拾点阳光;等别的树木落光了叶子,它寥寥的叶子才变得贪婪起来,可风霜雨雪,时不时摧残着,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在厕所门口,孩子们也是“吃柿子捡软的捏”,动不动就对着它撒气,一年四季,伤疤没断过。曾经有一段时间,女贞树恹恹的,叶子也反常地快落光了,好歹过了那一阵子,又奇迹般地活了。
单位搞建设,槐树去掉了,杨树也伐了不少,那棵女贞树,终于走进了人的视野,被重视起来。北方的花园,讲究四季常青,三季有花,而且在显眼的地方,要有一年四季生机勃发的树木,才显得有灵气,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听人说,买一棵女贞树,还不少花钱哩,既然有现成的,何乐而不为。为了能让这棵女贞树活下来,我们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更换了田间的新土,还是表层的。挖树的时候,留下的树疙瘩尽可能地大,确保能活下来;栽上后,又大水浇了浇。
树栽上了,在主干道的楼角这儿,一进大门就能看到,分外惹眼,在大家的言谈话语中,似乎早该如此,我们的耳目也为之一新。不过,令人担心的是,它能不能成活,就看造化了,别看身躯娇小,却在那个地方生存了三十多年,受了那么多数不清的委屈,怕心早已经死了,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雨露、阳光、呵护,都在不经意中而来,而且周围还放了石头,围上栅栏,保证它的安全。可树毕竟是树,并不在乎人们怎样关注它,一种活下去的意识,渐渐苏醒,终于有那么一天,老叶掉落,发出了新叶,完成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女贞树,一天比一天长得旺盛了,就这三四年增加的胸径,比过去三十年还要多。树冠越来越大,一根根新的枝条争先恐后地发出来,叶子密密麻麻,经年不落,鸟儿藏在里面,也难得一见。过去,没怎么注意有女贞子,现在,一嘟噜一嘟噜的女贞子耷拉着,黑黝黝的,听说能入药。
好多次,我从女贞树这儿经过,忍不住浮想联翩:树也好人也好,只要咬着牙能生存下去,时间一定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