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虹妤
亲爱的爷爷:
您最近好吗?过得怎么样啊?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您也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照顾好奶奶跟自己的。
在我的记忆里,您一直很少生气,说话都是慢慢的,不急不躁。我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看到什么就要立刻去买。您总是在我耳边说:“囡囡,慢点,不着急,我们不着急,慢慢来……”现在啊,虽然也有人跟我说“不着急”“慢慢来”,但总归不是您啊!
我记得,弟弟小时候生病住院,爸爸妈妈工作忙还得带着我,所以总是您跟奶奶带着弟弟在医院。隔壁床小朋友的爸妈钱不够,医院不给开药,是您二话不说掏出几百元给了那对父母。那时候我想:“我爷爷真好,真善良!”
小时候,我跟您一起去旅游,奶瓶不小心落在大巴车上。到了晚上,准备泡奶粉的时候发现奶瓶不见了,我又哭又闹,您看着我心疼不已。您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花了两百多元钱打车,就为了给我买一个奶瓶回来。我不知道一个老人家是怎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花了两个多小时找超市。
我还记得周末去上舞蹈班,下课后满心欢喜地等爸爸妈妈来接我,却发现是您来接。我很不懂事地闹脾气,不肯坐您的车,赌气说要走回家,您就默默地骑着车跟在我后面。现在想想自己怎么那么不懂事、那么不听话?
从小到大,对于我的要求您总是满口答应。爸爸妈妈不给买的玩具、我想吃的零食、我喜欢的漂亮裙子……以至于妈妈“威胁”我:不许闹爷爷给你买这买那。
我学习成绩一直属于中上,您作为老师也没少操心。上了初中,您就开始守着我辅导作业。我性子急,学习时总是坐不住,为这事儿,您没少哄我:“你把这个作业写完,周末爷爷带你去公园玩。”到了初三,班主任刚好是您的学生,您就跟班主任说,要多盯着我,别让我偷懒。所以初三我的学习一直不错,后来还上了重点高中。
我以为您可以看着我上高中、读大学的,可是……2014年年末,您生病了。爸妈带您去医院检查,检查之后发现是癌症,肺癌晚期,癌症这两个字第一次离我那么近。
家里人瞒着您跟奶奶,爸妈、姑姑、叔叔轮流去医院照顾您。只记得爸妈跟我说有时间多去医院看看您,我还一直推托着说初三作业太多,没时间。后来我知道了,晚上总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周末跟爸妈去医院看您,您瘦了好多,但是您的手还是很温暖。您怕我冷,一直抓着我的手暖着,然后跟我说要多穿点,别感冒了。姑姑来送午饭,有份饺子,您第一口先给了我,还笑着对我说:“好吃吧。”我点头。快离开医院的时候,我跟您撒娇说,等您好了,出院之后要给我买条裙子,我看中好久了。您满口答应说,等爷爷出院了就给你买。屋里的人都笑着看着我说:“囡囡,你就知道闹爷爷买。”您听了之后,就只是笑着看着我。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妈妈:“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妈妈半晌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过了好久,妈妈说:“囡囡,你知道爷爷的病,所以你要做好准备。”那天,我哭了一路。
那年12月29日,好像是星期二,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妈妈带着弟弟急匆匆地出来。妈妈看见我,叫我换身衣服去奶奶家。到了奶奶家推开门,我以为我会看到您,可是没有。我看见了一屋子的人,看见了哭得眼睛通红的奶奶,看见了爸爸、姑姑、叔叔、外公,我就是没有看见您——没有看见一直宠着我的您,没有看见给我买好吃的您,没有看见冲着我笑的您,没有看见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温暖的您……
我14岁,您67岁;我16岁,您67岁;我18岁,您67岁;如今我快要20岁了……您却永远定格在了67岁。您离开我们快五年了,依然想您,很想,很想!
爷爷,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您最疼爱的孙女: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