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胜
【经文】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论语·子罕第九》
【浅释】
按周礼,五百家为一党,“达巷”为某党之名。此党有人赞叹孔子:“真是大啊,孔子这个人!他学问广博,无不涉猎,但却没有办法用任何一个领域的专家之名来形容于他。”
“大哉”,可以理解为水平高到了极处,厉害得简直无法比喻。“无所成名”,不是成不了名,而是门门厉害,样样精通,找不到一个可以代表其特长的方面,就像尧帝的“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一样,亦如《礼记·学记》中所说的“大德不官,大道不器”。
孔子听到这个赞美之后,对门下的弟子们说:“我应该专注于哪个领域呢?是专攻驾车好呢?还是专攻射箭好?我还是选择驾车吧。”
这是孔子的一贯作风,凡是表扬自己的话,一概听而不闻,压根不会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我不作是念”。这并不是通常人们所认为的谦虚,而是不动心——何有于我哉!自己不动心可以,但若不做任何回应,便有“默认”之嫌;被人当做“默认”也无所谓,万一弟子门人误以为“博学而无所成名”好,纷纷效颦学步,则会导致“博而不约”的流弊出现。所以孔子将计就计,顺势应承,将本为赞美之词的“无所成名”当作批评与鞭策,非常幽默地从“六艺”中挑了一个门槛最低的“驾车”作为自己“努力奋斗的目标”,其实是借以帮群弟子安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