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慧
“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一声轻叹,几许闲愁。秋天无声无息地来了,有多少人惋惜那一季曾经的绚烂?夜幕降临,我隐身在星月的清辉中,遥望着西窗斜月,扣问自己,是曾经年轻的心太盲目还是已经苍老的心有些掩饰不住?时间过得太快,让我忘记了悲伤,也忘记了去嗅一嗅一路走来的花香。也许是因为寂寞,愁思才会这么长……
似水流年,岁月以它的方式行走着,给我们留下一场又一场回味不够的风景。我们欣赏着,思考着,回忆着那些和光阴有关的故事。
“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当灵魂深处的东西能够安静下来,闭上眼,就能看见自己心中的世界;静下心,就能听到最美的声音;抬起头,就能顿悟生命的意义。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如此近又那么遥远,她蜗居在我心上,我却伸手扯不着她远方飘拂的衣裳。此刻,皎洁的月光,轻泻在我的身上,抚摸着我的脸庞,它也一定轻泻着故乡的脸庞。记忆中的故乡,房前屋后都是树。杨树的枝干高高大大,满树满树的叶子,蓬勃生长到半空中,举成巨伞,织成浓阴。酷暑一到,绿荫成片,阴凉无限。午饭的时候或者晚饭休憩乘凉的时候,邻居们会各自端着一大碗饭菜,不约而来,相聚在阴凉之下。或靠墙而坐,或依树就蹲,或把半个屁股挤在土块上。这满地满地的阴凉,何尝不是时光驿站里的一股清流,流过了四季,浸染了岁月,直把记忆滋养得四季常青,一片葱茏。
然而时光流转,故乡终究是渐行渐远。那些清粼粼的水,那些绿油油的田,那些淳朴善良的乡亲们,没有一天不牵挂思念,没有一夜,不在梦中遇见。沿着黄土泥泞的回村小路,能否寻回遥远的童年?
一栋栋黄泥青瓦的土坯房,留下多少先辈生活的足迹?瓦砾间点缀的苔藓,见证过多少风雨的流长飞短?屋顶上斗拱飞檐,早被蜘蛛布满丝线,失去了往日辉煌的容颜。像一位背脊佝偻的老汉,历经了生活的变迁,在冬日的老墙根下晒着暖。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终究都成了云烟。
眷恋故乡绿油油的麦子一眼望不到边;眷恋风箱大锅里的红薯稀饭飘出来诱人的香甜;眷恋清辉甫上的夜晚,两三个小伙伴,捉迷藏,或者是“锦鸡翎,扛大刀”,玩到忘了回家吃饭。慵懒了,怠倦了,仰面躺在场地的麦秸垛里,嗅着醉人的麦香,听着满山遍野的蛙唱鸣蝉。童年的梦幻,在故乡的怀抱里色彩斑斓。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曾经“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轻狂;曾经“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自我安慰;而今皆赋成“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的伤感,曾经“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随着人到中年,终究成为“江湖夜雨十年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感怀。
那时年少,不屑的青春,却是如今多少人拼了命都回不去的昨天。可是真正能回去的时候,谁又愿意回去呢?所以,世间就多了一缕缕的乡愁与情愁。个中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