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军峰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随着年龄增长,这句话在我心中生发出无尽的温暖与感慨。
闲暇时,我会问母亲要不要去逛超市。母亲总会先去厨房转一转,看看冰箱里的食材和橱柜里的油盐酱醋有没有需要添补的,然后回到客厅拿出纸笔列出一些必须要买的东西,拉着她专属的购物车,再拿上自己缝制的购物袋,“装备齐全”地出发。
从家到超市的路大概只有千米,我跟母亲每次都是步行,路上她遇见熟识的人就会闲聊几句,先问候彼此的身体和家里人的情况,再感叹一下岁月,然后笑着挥手告别:“没事儿的时候,去我家串门啊。”这种场景是这样温情而又美好。我在想,我们这代人仿佛把所有的话都留在了朋友圈,评论、回复凝结成最精炼的文字,久未见面的朋友也是扫个微信,偶尔给对方点个赞,感觉每个人的时间是那么宝贵和紧迫。只有上了年纪的她们,才会这样手拉手唠家常,彼此寒暄,仿佛每一次见面就想把未参与彼此人生的那段时日全部填补上一般。
到了超市,母亲先是掏出老花镜戴上,然后推着购物车直奔食品区、生活区,按照列表上的清单,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选购。买调料时,首先详细研究商品的配方,还要看价格,看哪个更优惠;买豆油要看是不是转基因的,是不是头道压榨的,相比之前的价格是贵了还是便宜了。挑选散货的时候,我是最无奈的,有一次,她看到花生仁打折,便找来袋子一粒一粒地挑选,我有点不耐烦,母亲推了推老花镜说:“花生仁容易发霉,如果吃下去会伤身体的。”母亲专业的分析让我肃然起敬,最后我只好在一边乖乖地等待。
母亲节俭,她会用很长时间挑选便宜物品里性价比最高的那个,但买水果却要最新鲜的,哪怕贵一些。天气炎热,她会买来西瓜等水果降温;秋日干燥,她会买雪花梨给我做冰糖雪梨水润喉。天气转凉,我身体湿气重,她会买薏仁和赤小豆给我熬红豆薏仁粥。母亲热心,遇见买同类商品的人,会热心地介绍和告诫,愿意听她说的,很快就熟络起来,交换彼此心得,有些年轻人不喜欢听母亲唠叨,选好商品就走了,但母亲不以为然,还是抱着极大的热情乐此不疲地告之更多买此类物品的人。
回到家,我瘫倒在沙发上,母亲笑着说:“才干这点活就累成这样,想当年,我一个人推着百十来斤的小车走好几里地都不累呢。”母亲边说边把买来的生抽、老抽、陈醋、花生油等等一一归纳整理,放冰箱,放橱柜。此时的母亲是温暖的,日子仿佛在一挑一拣、一颦一笑中慢了下来。
母亲似乎有种魔力与感召,她会把时间拼凑成日子,把日子经营成生活。指缝太宽,时间太瘦,而长情的陪伴则把这稍纵即逝的日子串成一段一段美好的记忆,任时间打磨,仍历久弥新,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