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香

　　刘俊韬

　　麦收时节，枣花飘香。

　　当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麦子由青黄变成金黄，等待开镰收割的时候，我又闻到了枣花的清香。不是在田野里，而是在中国牡丹之都菏泽，在我租住的位于人民路上的金都华庭小区里，很多居民楼前的花池中都有枣树，米黄色细碎的枣花一串串挂满枝头，旺盛地绽放着，香得出奇香得透彻，整个小区都浸润在清淡怡人的枣花香里。

　　那晚从火车站步行回到小区时已是夜里10点多钟了，一进小区便闻到绵延柔和、清淡甜香的枣花味道。这种味道太熟悉了，不用辨别便知道是枣花香，来这里住了将近四个月了，竟然没有发现小区里还有枣树。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散步，再次被枣花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所陶醉，这才发现，居民楼前的花池里，竟然随处可见花开正盛的一棵棵枣树，手腕粗细，枝繁叶茂，花香四溢。牡丹之都菏泽的百姓也像我莱州湾畔老家的乡亲一样，喜欢种植枣树，绿化美化家园的同时，春观绿叶、夏闻花香、秋收果实，可谓是一举多得。

　　枣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小时候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不会吟出这样的诗句，但对于枣花的喜爱一点也不会少。因为有一份期盼和寄托，等枣花落尽，一颗颗、一串串可爱的小枣便会悬于枝头，再等些时日，等它们又大又红的时候，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那脆甜的枣子是一辈子都吃不够的。

　　母亲是何时把那两棵枣树种在门前的，还真说不上来。只知道我们从小就是闻着那甜香的枣花芬芳长大的。每到枣花飘香的季节，我们姐弟都会被那虽然不太醒目但花香四溢米黄色的枣花所吸引，一个个在树下仰着小脸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享受那一份等了一年的馥郁醇香，盼着有更多的蜂蝶来为它们授粉，长出更多的枣子满足我们全家一年食用所需。

　　麦子收割后上场脱粒，几个日头就晒干了。随着天气渐热，花期不长的枣花便会无声凋落，树下像是铺了一层淡黄色的绒毯，映得树上的叶子愈发翠绿。花落数日再看，绿豆大小的枣儿冒出来了，满眼的希望和期待。于是，每天都去树下举头望上几回，恨不能第二天再去看时就变得满树红通通的，每次看的时候，总会不住地咽口水。

　　明明知道小枣青着的时候是不好吃的，但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摘几颗来尝尝鲜。黏黏的、滑滑的，不酸不苦也不甜，但青涩得难以下咽，嚼上几口便吐掉了，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恨自己太心急，如果这几颗青枣长大了、变红了，一定会很脆很甜的。

　　终于等到枣子成熟了，满树通红。因为农村几乎家家门前都有枣树，母亲担心我们去人家树上摘枣吃，千叮咛万嘱咐想吃就吃自家树上的，绝对不能去别人家的树上摘，哪怕是人家树下掉的枣子也不要捡食。于是，我们姐弟从小就懂得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拿的道理。

　　又大又红的枣子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低矮处伸手能够得着的或跳一跳就能摘到的，几乎都让我们姐弟摘了吃掉了。枣子收获的时候，母亲会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围着枣树轻轻地打，我们姐弟在树下争抢着捡拾，边捡边吃，欢声笑语不断。阳光从枣树的枝叶间筛下来，洒在母亲和我们姐弟一张张绽开的笑脸上，那充满喜感的画面，连同大捧大捧红透的大枣一起印刻在脑海里。

　　母亲每年都会把收获的枣子晒干，然后收藏起来备用。平常家里来了客人，蒸米饭的时候放上几颗干枣儿，米饭会格外香甜；过小年儿的时候蒸年糕需要配用大量的枣子，否则年糕就失了味道；只有过年才能吃的枣饽饽，更是离不开大枣；转过年来端午节包粽子，每个粽子里至少要用三到四颗枣……所以母亲会把晒干的枣看得很紧，不让我们偷吃。我们慢慢地懂事了，都不再惦记那诱人的大枣，更不会自私地只满足一个人的馋虫儿，因为好东西要一家人共同享用。

　　朝阳升起，站在枣树下，呼吸着直袭心肺的枣花香，心里荡漾着恬淡和幸福。突然又想老家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告诉她美丽的中国牡丹之都菏泽的枣花开了，跟老家门前的枣树一样，花开醉人，灿烂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