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
今天早上,母亲电话里问我,端午能回不?娘给你炸面泡和糖糕。
端午节回家,是我期待的。母亲做的美食,虽然简单,却情深味浓。记得小时候过端午节,上午十点左右,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忙着炸面泡、糖糕。那时候生活困苦,面泡和糖糕就是奢侈品,一年里头,只有端午才能吃上一次。
有一年的端午,母亲问我,馋了不?我流着哈喇子,点头如捣蒜。母亲说,想早点吃上面泡和糖糕,就得帮娘烧火。我拉动风箱,锅里的油热了,娘开始炸面泡。面泡刚一出锅,馋得我伸手拿一个,再烫也不丢手。
炸好面泡和糖糕,母亲用柳条穿上一串又一串,让我分别送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还有左邻右舍。我有些不耐烦,撅起小嘴嘟囔说,端午节,谁家不炸?送来送去的,烦不烦?母亲虎起脸说,你小子,就知道馋。孝敬老人是美德。远亲还不如近邻,咱送的是份心意,知道不?
那时的端午节,父亲会用地排车拉着母亲和我,去六里外集上的戏园看大戏,地排车就是看戏的座,累了还能在车上躺会儿。那时的集真热闹,人挤人,叫卖吆喝声伴着讨价还价的争执声,嘈杂纷乱,此起彼伏。入戏院时,父亲会给我称一两焦花生,那个香啊,香得没法说。听完戏,父亲只给我买个肉煎包和一碗胡辣汤。我问父亲,您和娘咋不吃?父亲笑笑,大人肚里油水多,不饿。如今想来,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少不更事,哪懂父母心里的酸楚。
回家的路上,母亲说,端午节,离家十六里远的义庄有庙会,舞狮子、踩高跷,敲锣打鼓“咚咚咚、锵锵锵”,小孩追着跑,大人笑弯腰,你说热闹不热闹?
我羡慕极了,问母亲,恁热闹,咋不带我去看看?母亲说,等你大两岁,就带你去。我问,为啥?母亲说,那庙会人太多,怕你走丢了呗!
两年后,母亲没有食言,带我去了那个庙会,庙会上喧嚣热闹的场景,至今恍若眼前,念念不忘。如今,物质丰富了,端午节的味道却淡了。满城只闻粽子香,再不见昔日浓烈欢畅的气氛。
经年离家,像钟摆一样行走在为理想为生计奔波的城市,被林立的大楼碰撞得支离破碎的身心,充满了忧伤。当真正体会到人前欢笑,背后落泪的酸楚时,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名字,是人生最幸福的港湾。
母亲,今年端午节,儿子一定回家,陪伴在您身边,拉起风箱烧旺火。母亲,您炸的面泡和糖糕,是儿子吃过的最美的美食,透着浓 浓 的爱,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