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炊
□闫 杰
中午下班回家,家属院大门旁边,一个最简单的炉灶在烧饭,一位最最普通的女人在生火。没有好奇,只感觉有点儿酸。骑车过去数十米的我,不得不转身问个究竟。
这是一个简单的无法再简单的炉灶:背靠着大门北旁的墙,三块砖支撑着一个看不清底色的小锅,火苗连同黑烟在锅下肆虐着,锅盖周围的蒸汽打着漩在空中慢慢消失。
女人是个最最朴实的农村妇女:蹲着身子,头发长且有点乱,似乎很多天没洗头的样子,低着头,一门心思生火。看不到她的脸,上身穿一件反季节,和这个春天很不适宜的灰色的袄,有点儿脏,扣子未扣,下身穿一条黑色的沾满泥土的裤子,看起来整个人和这座小城有着很多的不协调。
既然来了索性问她几句:“你怎么在这里做饭呀?”
“房东家的电不让用。”她略微有点羞色地告诉我,还是没有扭脸。
我又问:“孩子在一中上学吗?”
这次她掉过了头:“是的,今年高三。”不带任何表情地回答。
女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原本一张俊秀的脸,虽没有褶子,仍旧可以睹出生活赐给的痕迹,满脸的木讷,配上刚才表述的一身穿着,浑然可怜兮兮,让人为之一振的颤栗。
接下来,我问了好多,她较前略大方地一一回答,没有怨言,不带一丁点的怨气,没流露出对生活一点点的不满。
我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买个煤球炉子,别在这里做饭了,下雨天你怎么办?”
“俺有钱,丈夫给人开车,一月好几千,隔三差五就回来。”她直接回绝了我的好意。
我有点不好意思,怕伤了她的自尊,只好尴尬地把钱收起,带着悲戚回到了家。
一度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她和“她”虽有天壤之别,但不知为什么竟然会把她俩联系在一起,感觉某些方面俩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不敢想象,孩子回来后娘俩吃饭的情景。一顿饭简单之极,对孩子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痛!
希望孩子能记住此时此刻用母爱做成的那顿午餐,填饱肚子后,继续走好自己的路。
金榜题名的时刻,木讷的母亲一定会绽放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