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
2008年的冬天,难以想象已经是近乎十年之前。但停留在记忆里的,是那一段风雨飘摇的日子。那年冬天,我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处飘散,寻找着适合生长发育的土壤。
风雨飘摇中,我们有的向南,有的向北,在人事沉浮,在人心、市场和孔方兄的方圆中穿行。十年过去了,我们走到了2018。生活把我们也历练成为江湖——盛满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我们敛起了激昂澎湃的青春激情,开始夹紧尾巴做人,却又一次次鼓动残余的激情扬帆远航,去收拾、摆渡着命运布设的残局。
“走吧,走吧。”十多年前的毕业送行会上,我们大家为彼此饯行,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大话。但是,谁都明白,一别过后的十年,将会是人生中最困难的十年。我们走着,走着,有些人掉队了——才华横溢的师姐未及而立之年,已经成为京城一家报社的主笔,却意外在一场煤气中丧生……我还记得,十五年前的“大江破壁”。师兄孔大江硕士毕业后,面临着双重抉择,是进入体制,还是在辗转媒体,完成他由“学人”到媒体人的“英雄之变”。孔兄从胶东的一个小渔村考学出来,他的父母都是渔民,一生都没到过百里之外的县城。他却在升学考试中,次次开挂,一路向南,走进了济南的最高学府。最终,从长远生活考虑,他选择去了一家当时颇为高薪的北京媒体。
之后,我们中更多的人,或选择进入体制,或选择在市场中淘金。一群从村里走出的青年,就这样走进了社会。经过若干年大学和城市生活的洗礼,大多数朋友阅历比较丰富,思想已经较为成熟,南下或北上,都是他们主动把握生活的选择。2008年之前,我在朋友的推荐下,进入了济南一家媒体工作。后来,恋人从部队转业,我只好一起回到家乡。十年之内,我们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大都完成了自己人生的北上或南下。一些人躲进了体制,在体制内拼搏、挣扎,一些人一直在市场经济中寻找自己的资源和定位。还是上文提到的那位孔兄,在供职的那家北京媒体效益每况愈下之后,选择去了深圳的一家上市公司,担任创意文化总监。薪水飞涨,如今的师兄,已经由一名学者型媒体人转型为儒雅的文化商人。前几天,翻看孔兄的朋友圈,发现了他家里偌大的客厅里,摆放着他本人和妻子亲手打制的木制沙发,上面雕着水印一般的木纹:forlife。于是,我凭空生出许多感慨:无论怎样的生活境遇,无论历经怎样的生活挣扎,我们总是还有对生活说保留的权力。这块保留地,于我,是一块属于写作的自留地;于孔兄,或许就是渐渐消隐的一块学术地域,和渐渐清晰的美好生活和温暖未来。
去寻找一处生命中的水草丰美之地,安营扎寨。打制木质的家具,摆在阳光普照下的房间。然后,在每件家具的后背刻上熠熠生光的“forlife”。无论南下或者北上,我们都有在生活中建筑梦想的权力,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梦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