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立的“菜园”

大立的“菜园”

□孙 玮 宋士杰

　　 大立在乡下老院开辟出一小块菜园，用于种些娘爱吃的时令蔬菜。

　　 大立很小就没了父亲，是娘靠着种地、打零工把他拉扯大的。大立也很争气，从小学到大学，年年优秀班干部，奖状更是贴满了墙。毕业后，他顺利考上县公务员，端上了“铁饭碗”，还在县城安了家，小日子越来越红火。

　　 几年间，大立的头衔变了许多：科长、副局、局长……应酬多了，朋友广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按理说是好事，可最近大立却失眠了。经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窗外的一点动静就能把他惊醒。妻子看着心疼，劝说他要不抽空回趟老家，看看娘，顺便放松放松。

　　 熬到周末，大立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妻儿回到老家。娘很高兴，连忙拉着儿媳孙子进屋说话。大立则顶着黑眼圈在院子里溜达，盯着菜地出了神。他选中一处空地，开始拔草、翻土。一家人见状很纳闷，大立一边干活一边解释道：“这儿空着太可惜，我想开片菜地，种些娘爱吃的蔬菜。”娘笑着说：“俺儿当了官不忘本，还想着种地哩。”听到这，大立的脸火辣辣的。

　　 一直干到太阳西沉，大立的菜园初见雏形。也许是干活累了，当晚大立睡得很沉很香。

　　 第二天，大立撒下菜种，扎好篱笆，又围着菜园仔细检查了几圈，这才放心返程。

　　 打这以后，菜园就成了大立的精神寄托。每次和娘通电话，他都叮嘱娘看护好菜园；每次回老家，大立也要在菜园里转一转，干些除草浇水的活儿。神奇的是，大立的失眠居然渐渐得到改善。妻子打趣说这叫“菜园疗法”，大立听后，脸更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直到大立在报纸上看到县委巡察组的巡察公告，刚好的失眠症又犯了，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转。

　　 这天，娘打来电话说菜园出事了，要他有空回家看看。

　　 放下手头工作，大立第一时间赶回老家。一进院就蹲在菜园里，盯着几株又黄又蔫的小油菜发呆，菜叶已经被虫子咬出一个个洞，看着怪吓人的。

　　 娘走到大立身边，说：“好好的菜，怎么会生虫子啊？”

　　 大立没敢抬头看娘，低声说道：“娘，待会我买些除虫药，这样就不生虫了。”

　　 “孩子，别看菜叶上生了虫子，其实病根在土里啊！”大立一听，紧张地直搓手，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娘拉起大立的手，娓娓说道：“孩子，娘的眼睛花了，可心里头亮堂着呢。菜生了虫子得治，这人心要是生了虫子，更得治啊！听你媳妇说你最近老是失眠，是不是和这菜园有关系？”

　　 大立抬起头，泪流满面，呜咽道：“娘，我错了！”

　　 “孩子，错了就赶紧改。要不，一辈子都别想睡踏实！”娘的眼神透出坚定。

　　 大立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头，抄起铁锹冲进菜园，刨开腐土，挖出一个陶罐——这是他失眠的“病根”，是他开菜园时偷偷埋下的。现在，他要带着陶罐向县纪委说明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做出这个决定后，大立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