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乡愁

最美乡愁

□刘厚勤

　　 岁月匆匆过，一晃三十年。尽管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离家乡较远的一座小城，可那几间低矮狭小承载着满满温馨记忆的老屋，永远鲜活地充盈在我人生岁月的最深处，让我思念与眷恋经年不忘。

　　 老屋位居村子的东头，是用几层红砖垫底，墙面草泥搀和筑起的农舍，很结实，不怕风吹日晒，也算宽敞亮堂。家里老屋共有六间，三间堂屋是主房，还有两间东屋，一间西屋是厨房，没算靠厨房北墙搭起喂牲口的简易房。面积最大算是堂屋当门的一间，是全家人的主要活动场所，并兼当餐厅、客厅。东屋除了一间住人，主要是存放粮食、农用工具啥的。厨房很小，也就几平方米的样子，一个灶锅台足足占去三分之一，厨具、碗瓢盆一般都是摞在切菜、蒸馍、擀面条等常用较大的木质案板上。

　　 老屋的房前屋后，种着不少果树，有樱桃、枣树、杏树、梨树……每当春天来临，那些果树的花儿便次第开放，乱花迷眼，招蜂惹蝶，远远望去，红黄相间。一片花海，惹人醉；果香弥散，沁心扉。熟了，不论是路过的行人，还是熟悉的左邻右舍，不用招呼，任由路过的你随意摘了品尝。

　　 院子里，牵牛花、夜来香和一些叫不上名的小花，五颜六色盈满庭院，与母亲种下的豆角、葫芦、西红柿、丝瓜、黄瓜等缠绵一起，沿着墙壁或架起的树枝，杂乱无章地随意攀爬。最喜欢的是收获的过程，摘下自己种下的希望，吃在嘴里，甜在心间。

　　 老屋的冬天有点冷，尽管透亮的窗户糊上了报纸或钉上了塑料布，可墙缝也会透着冷风，母亲只好用破了的棉絮或碎布堵了又堵。屋檐下，寒冬里结满垂下的冰凌，多像今天景区看到的钟乳石。有时淘气的我，还会用一根长棍子敲击下来，放到嘴里吃，龇牙咧嘴地叫喊着：“好凉啊！好凉……”

　　 那时的夜，没有电灯照明，照明灯是用一个不大的小瓶子放一根棉花条做成的简易 “洋油”灯，燃料是花钱在乡里供销社买来的“洋油”。昏暗的灯光下，总见善良的母亲缝啊补啊；或坐在她宝贝似的织布机上，来回穿梭织棉布；或坐在床沿上纳鞋底；或席地坐着“嘤嘤”地纺棉花……

　　 过年守岁，父亲总会在堂屋中央，用一个铁盆燃起不息的柴火，全家围一圈烤火驱寒取暖。火盆里稍微有点潮湿的柴火，不时“啪啪”燃烧炸出的声响里，会伴着一股青烟，熏得我两眼流泪，用手背来回搓揉不止。有时我会精选一块个头不大的地瓜放在火盆里，还会捡几根较粗的粉条燎着吃。往往这个时候也是父亲发压岁钱的时刻，钱不多，大约就是五角或一块钱的样子。钱到手，便喜不自禁溜出老屋，到隔条胡同的大娘家称回一两花生来解馋。

　　 儿时大多乐趣与馋有关。馋了，叫来小伙伴，在老屋前阴凉的大枣树下，横立起两块砖，挑拣几块细长的地瓜，燃起火，撅起屁股“噗噗”地吹着风，满心欢喜地盼等烧熟地瓜吃。有时还会挑拣几颗豆角密稠的豆棵架起来，用较细软的柴火炸豆，噼里啪啦间炸熟的豆香飘出好远好远，能解馋。尤其是紧挨着老屋的那棵大枣树，丰硕的果实压弯了枝条，枣熟的季节，搬个小凳子爬上去，不用踮脚，就能够到可口香甜的枣儿吃。解了馋，便摆上军旗、象棋厮杀一番。

　　 如今，家里老屋年久失修，老屋老矣。屋内墙体斑驳寒酸，泥灰涂抹的外墙也几近脱落。曾多次提出翻修，父母不允，经年居守，不舍离开。也一次次下决心把父母接来城里居住，每次提起，父母都婉言推却……

　　 老屋承载了我最多最美的乡愁，那里有父母最深切的等待，经年离家远在外地，两头连着的都是最真最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