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在心底

暖在心底

□为民

　　 谁？

　　 你爹。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爹端着一碗白开水站在张磊的床前。

　　 爹，你咋不开灯，吓我一跳！酒后的朦胧中，张磊睁开眼问。

　　 傻小子，水还没凉到刚好喝的温度，爹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吗？现在水不是太热了，你赶紧喝了吧。爹回着儿子的话，摁下电灯的开关。

　　 张磊揉着眼睛坐起来，见爹还不时地用嘴吹着碗里的热水，看着爹满脸暖心的慈祥，他小心翼翼地从爹粗糙的手里接过碗，碗里的水不热不凉，伴着愧疚，一饮而尽。

　　 酒喝多了吧。好好休息。我再给你冷上一碗，过会儿端给你……

　　 前天，是远方一个陌生的电话惊诧了张磊的神经，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是意想不到的惊喜，经年别离，做梦也没想到会是日思夜想的你！渴望心灵相遇的张磊，没有丝毫犹豫，当天就定好了回老家的车票……

　　 爹说，儿啊，同学几十年不相见，能相逢再聚是个好事，一定要倍加珍惜。你们相约的那个叫“小城故事”的饭店，路况我熟悉，爹送你去。

　　 昨晚，爹执意相送，张磊没再推辞。坐上爹那辆破旧的三轮电动车，拐了几个弯，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相约饭店。六点十分，张磊和三十年不曾见面的几位初中同学终于如愿在一家小店相聚。诉衷肠，别忧伤，心欢喜，一壶经年老酒，一声兄弟情长，搂着肩膀，闪着泪光。频频举杯中，记忆的闸门潮汐般涌动起来，那幼稚可爱的一幕幕，那同窗共读的美好时光，还有那青涩的爱恋，鲜活如初，恍若眼前……

　　 还记得不，那时你顽皮可笑的“恶作剧”？坐我后排的你趁我站起来的空隙，偷偷拿掉我的“座椅”，害得我差点一屁股蹲在地。说，是不是你？

　　 你小子现在该招了吧，隔壁班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给你写过情书？要不，毕业时她咋会冲着你“挤眼抹泪”？

　　 说谁那？你那点糟事能瞒得了我，动了心思，偷偷摸摸喜欢人家前排那个漂亮女孩，却不敢说出来，一个晚自习能向人家借三次橡皮，还“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地和人家探讨老掉牙的 “历史”问题，那青春飘逸闪烁的眼神藏不住青涩，不知是否俘获了女孩的芳心？

　　 坏人一个，“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来来，敬你一杯酒，看能不能堵上你这张破嘴！

　　 张磊招架不住同学的再三劝让，端起杯抿了一小口。轻轻放下酒杯，略有醉意的他自言自语，是啊，同学少年，纯洁无瑕的心灵里，露珠一样纯净的眼睛里，珍藏的都是一生最美好的记忆！转眼青春不再，已是不惑之年，扛着“希望”和“重担”，经历着人间春雨阳光或风寒露冷，混好混孬的，就是彼此有些念挂，勿论时光失，不相忘。

　　 我们唱首歌吧。张磊提议。

　　 没有虚伪的客套，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倍感亲切的自然流露，暖情、暖意、暖心，同学几个齐刷刷站起来，相互牵着手，唱起那首熟悉的歌——“……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秋水长天，激情点点震荡，挥洒浓浓情愫，温暖相随里唱出的歌声“稀里哗啦”，却眼含着泪花，再次同举杯……

　　 张磊跌跌撞撞回到家时，已深夜时分。因喝多了酒，他衣服没脱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爹披衣下床，轻开屋门，小心翼翼地给儿子盖好被子，转身出来倒上一碗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