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咋哭了

奶奶咋哭了

□为民

　　 死老头子，快七十岁土埋脖子的人啦，恁会过干啥？天天早起晚归收酒瓶，一分分攒起来，能攒个金山银山？唉！娘一脸愤然和无奈，叹口气，开始清洗爹从菜市捡来的菜叶和从肉摊讨来的一袋猪骨头。

　　 菜叶子咋了？好好的呢，洗净了不一样吃。大骨头好啊！那炖出的汤才叫营养呢。这不花一分钱“荤素”都有了，多好的事。爹不急不躁乐呵呵地应着娘的话。

　　 娘说爹只要是去买菜，总能捡来大“便宜”，这算算经济账，一年当真省了不少菜钱。本来姓寇，都被人称呼为“老抠”了，爹还当真一点不在乎，说抠点咋了？又不偷不抢，不犯啥法。不过，爹有时也很大方，只要是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回老家，他都会早早买来二斤精肉和新鲜的蔬菜。

　　 娘常念叨，儿子远在离家一百里开外的城市工作，生活也不差，为啥就放不下心来，还整天念叨着说，要给儿子存点钱，万一他有急用呢？还有孙子考上大学，当爷爷奶奶的能不出个学费……

　　 唉！儿大不由爹娘了，这一年才回几趟家？每年不是提醒着，早把你这糟老头子的生日忘到“九万八千里”外了。听儿媳妇说你那宝贝儿子常跟所谓的朋友打牌，有时一晚上都能输上几千块。你算算，这些钱你要收多少酒瓶子才能赚回来？娘不依不饶数落着爹。

　　 下次儿子回来，我要好好说道说道他，打牌输钱不说，对身体也不好，那是不务正业啊！爹掐灭手里的劣质烟，心里暗暗盘算起儿子回家的日程……

　　 爹，娘，我回来了。儿子回家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是下个月该来吗？咋提前了？娘闻声丢下手里的针线活，急慌慌出屋门。

　　 娘，俺爹呢？

　　 你爹不知道你们今天来，这不一大早就出去收酒瓶了，要到中午吃饭的点才能回。家里也没准备啥菜呀，这可咋办？要不，你给你爹打个电话，让他拐个弯去集市上买点菜。

　　 娘，我知道俺爹的脾气，每次来都是娘忙乎大半天给俺做饭吃，今天俺带着菜来的，不让娘受累下厨了。儿媳妇晃晃手里的两个塑料袋，笑眯眯说着暖心的话。

　　 奶奶，俺爸妈还专门给您和爷爷买了新衣服呢。十岁的孙子咧嘴笑笑，牵着奶奶粗糙却温暖的大手。

　　 娘，这才不到十一点，我爹能去哪？要不我去找找爹。

　　 还能去哪？整天骑着他那个破三轮车，就在咱周围的几个村里瞎吆喝。

　　 听不进娘的劝说，儿子儿媳执意去找爹了……

　　 孙子见爸妈一走，凑近奶奶说，奶奶，你知道俺爸妈为啥今天来不？还说以后每个周末都带我来看爷爷奶奶呢。

　　 为啥？奶奶一脸疑惑。

　　 孙子神秘地趴在奶奶的耳边说，上个周末我和爸妈去市里道德大讲堂听了一堂课，听得爸妈眼泪稀里哗啦往外流，有一阵子都哭出声来了。

　　 人家说啥了？你爸可是从小没吃过半点屈，是打你爸妈了？还是骂你爸妈了？

　　 奶奶，你说的哪里话，人家没打也没骂。孙子撇撇嘴，小脑袋摇晃得拨浪鼓般。

　　 那，咋会？

　　 那天，讲课的老师说，让听课的人都掐指算算，从现在起还能有多少日子陪陪家里的爹娘？爹娘在，回家还能叫声爹娘，多幸福呀！可，爹娘一旦去了“天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再回老家你还能奔谁去，也只能是每年去爹娘的坟上烧烧纸、上上香，哭天喊地再不见生你养你的亲爹娘！奶奶，你可不知道在场的人一个个哭得泪人一样，俺爸爸牵着妈妈的手、抱着我 “呜呜”哭的眼睛都红肿了。我长大也懂事了，想起爷爷奶奶对我的好，流的泪都打湿了俺爸爸的肩膀……

　　 奶奶，你咋哭了？

　　 傻孙子，奶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