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陪母亲吃月饼
中秋给在老家的母亲寄月饼,是我每年必做的事。长年在外打工,中秋节虽有三天假,可总因归路遥遥,难得回家。皓月当空,就只有对着异乡的月亮,寄托思乡的心绪。在这象征团圆的中秋,总是平添不少憾意。
去年年底,我与妻儿回家陪母亲过年,遇到一件叫我很心酸的事,现在回想,心里满是愧疚。
都说在外打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腊月二十三我们回家,妻帮母亲整理房间时,无意间发现了母亲的秘密:一个箱子里,塞满了过期的月饼,而且每个月饼都有我们看不懂的记号。望着这些月饼,我心里既疑惑又难过。
母亲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过去苦日子过怕了,平素又省吃俭用,想必这饼,老人家舍不得吃,越攒越多了。可过期食品,总还是不安全,就算母亲身板硬朗,可万一吃坏了身子,怎么办?我想和母亲好好唠唠,劝她丢掉这些饼。
看到一家团圆,母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我走过去,把母亲搀进房。母亲看见她的藏品,没等我们开口,就推开我去拿月饼,满脸慈笑。她拿起这个,亲亲,放下,拿起那个,亲亲,放下,像是搂了宝贝一样,嘴里不停地:这是二妞,这是胖弟,这是幺妹……
“娘,这饼过期了!”我说。
“咋?过期?你才过期咧!”娘用嗔怪的语气回了我一句。
我知道娘很固执,我是没法撼动她的意志的,但知道娘很疼她儿媳妇,儿媳妇的话,她还能听进一些。
“还是你来劝劝娘。”我对妻子说。
早些年,母亲和妻子都生活在乡下老家,婆媳相处,情同母女。母亲逢人就夸媳妇孝顺。后来孩子多了,生活压力大,我们夫妻出去打工,但婆媳的关系一直融洽。母亲听她媳妇说后,没有再恼我,只是平静又不平静地告诉我们,这些月饼的故事。
母亲说原本要藏好这些饼的,没料到我们回早了,来不及。这些月饼,都是我们兄弟姊妹或孩子们买给她的。那些记号,就是我们的记号。娘说,都拖儿带女在外打工,村里就剩些老弱病残,你们还算孝顺,逢年过节还打电话,往家寄东西。他们(邻居)的儿,有的一年都没给钱。娘知道你们辛苦,娘想你们,你们也不能回,老远的。娘看看月饼,就像看到你们,娘搂着月饼,咱家就团圆了。说着说着,母亲流泪了。我和妻也眼一热,落下泪来……
这就是母亲,什么都可以给儿女,却从不知道回报的母亲。母亲不愿丢弃过期的月饼,何尝不是怕丢掉了家的温暖?!
又是一年中秋节。我们虽想着母亲健康长寿,快乐开心。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剩日无多。古人云:家有高堂,子不远行。而今我们因为生活,背井离乡,实属无奈,但不可忘了中华传统的美德。订好回乡的车票,买好孝敬母亲的月饼。伴着香香甜甜的中秋情,把所有的困苦与欢乐,密密融起,像馅儿,深深地嵌在团圆的饼里。
母亲,中秋节,我们回家陪您吃月饼。月饼可以过期,亲情是万万不能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