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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山影

2017-09-01 10:07:58 来源:

对面的山影

□崔中华

   你和两位朋友坐在一家农家菜馆的门口,白色的圆桌,白色的靠椅,对面是黄昏中关山的影子。

   一大早从你生活的小城赶过来,到八里沟景区门口正赶上中午饭点,旅游区农家的午餐简单而匆忙,一拨游客走了,另一拨游客接踪而至,流水的宴席,展示的是旅游景区繁忙的景象。

   一下午都在沟里盘桓,熟悉的山景,让你回忆起一次次走过八里沟的场景,天河瀑布飞溅的水花,让你想起冬天雪白的雪片。

   你背靠着座椅,很放松,农家菜馆闪亮的招牌在你们的头顶,紧挨着农家菜馆的几家餐馆霓红灯也在闪烁。高大气派的八里沟大酒店在停车场的对面,仿古的造型,在灯光下显得金碧辉煌。还有一些小吃摊,摊主招揽游客的声音响亮而热情。

   菜已经点好:清炖农家柴鸡、小白菜炒豆腐、油炸野山菇,外加一大盘冷拼。

   餐馆门口支着一个烧烤摊,浓浓的烧烤味道,让你想起你生活的小城夜晚地摊上的热闹。

   对面是关山的影子,天气阴沉,黄昏中山的影子居然层次分明,最远处的山影颜色淡淡的,接近于灰白色,镜头依次拉近,山的颜色由淡到浓,层层叠叠的山影形成一幅幅画屏,花屏上是中国水墨画的浓烟淡抹,留白处让人平添许多想象。

   从你坐的位子看过去,关山高不可攀,山顶在铁灰色的云层中,如鲁迅文字中“铁的兽脊”。三年前的夏天你和你的几位学生有一次徒步关山的经历,从辉县枣树沟出发,一路拔高一千四百多米,晚上住宿青石爽农家,夜的星光在关山山影中闪烁。你没有想到三年后秋天的一个黄昏,你会坐在关山脚下一家农家菜馆前,用闲适的目光打量对面关山的山影,暮色中浓浓淡淡的山影,写意般留存着那次徒步关山的记忆。

   你们背着重重的行囊,穿过密林,在碎石山道上,在杂草和灌木丛中,雨后的浓雾让山里的空气变得格外潮湿。

   雾气让群山朦胧起来,浓浓的雾气,形成了雾海,轻盈的水墨写意,淡远的闲适和冲淡,让驻足的人有了阅读古典的心情。没有阳光,没有阳光的山道上,只有你们几个人的脚步声,“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唐王维《鹿柴》)古典的空幽和静谧,在行走和穿越中。

   山道两旁的杂草间,厚厚的树叶和腐土,冒出一些蘑菇,雪白的,淡黄色的,金红色的,淡绿色的,星星点点。绽放的色彩,耀眼、绚丽、纯粹,梦幻般迷离。

   你靠在白色的椅背上,你看不清对面大山里斑驳的色彩,听不见大山里的鸟鸣和虫鸣,但你能感觉到那次徒步的劳累和劳累之后身心的放松,三十多公里的山路让你透支了体力。你们爬到了山顶,爬到山顶上的时候阳光冲开了浓群山的影子从浓雾中慢慢显现出来,虽然还不是太清晰,朦胧的轮廓,朦胧轮廓中暗含的表情,但在你和山的对视中,渐渐清晰起来,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挺拔、俊奇、孤傲,刀砍斧削的力度,显示着关山的力量。

   山影慢慢融进了夜色,模模糊糊的轮廓,依然让你感觉到大山清晰的存在。你知道你靠在椅背上的肩膀已经不再年轻,在你和山影对视的一小段时间里,你忘记了你的衰老,忘记了生活中许许多多的沉重,你甚至找到了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那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是李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感觉,是丰子恺漫画中“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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