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刘广才
母亲,在鲁西南农村习惯称之为“娘”。我的娘就是一位土生土长、普普通通的鲁西南农村妇女,她不识字,没有文化。但在我们兄妹的心目中,娘却是最善良可亲、最完美无缺的;在村庄上邻居们的眼里,娘也是一个多面手,更是一个女能人。
娘是一个淳朴憨厚的农民。儿时的麦收时节,因为家里孩子多,劳力少,娘每天很早就会把爹叫起来,他们俩常常顶着满天星斗和一头露水去责任田里收割小麦,而我们兄妹却横七竖八地在床上酣睡;待到天色刚一放亮,娘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做好早饭,再把我们兄妹几人叫醒,一个个拾掇好,然后她又进入下一个劳动环节。在炎炎烈日暴晒下,娘总是忙碌在打麦场上,摊麦子、翻场、轧场、扬场……母亲干农活里外都是一把好手,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娘似铁打的人一样,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劳累。
娘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裁缝。夜深人静,当别人家的灯火一盏盏、陆陆续续熄灭时,我家的小院里常常仍会响起“咔嚓、咔嚓”的机械声,在黑夜里异常清晰——那是娘正在灯下踩着缝纫机,加班帮邻居们一件件做衣服。二奶奶的、三爷爷的、大婶子的、四叔的,剪对襟褂子、裁裤子、套棉袄、做中山装……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衣服,娘用自己的一双巧手都能摸索着做出来,且非常好看。我到现在一直十分纳闷,娘大字不识一个,她是如何学会裁剪衣服的呢?
娘是一个诚信和气的商贩。农闲时节,爹和娘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对小商贩。爹负责到几十里外的县城进货、送货,娘就在农村的集市上摆个布摊。每次出摊,为了抢到一个好位置,她都会起得很早,天不亮就赶到了集市上,天黑黑的,集市上没有行人,常常只有她一个人在默默地整理着摊位。娘做生意诚实守信,和和气气,把顾客打发得十分满意,周边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很多都成了娘的熟人、回头客,就连附近一起摆布摊的同行,好多也成为了好朋友,其中有一位阿姨,成了娘至今仍经常往来的好姊妹。
娘是一个舔犊情深的慈母。脑海中记忆最深刻的景象——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我趴在床头的木桌上写作业。娘坐在床头,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默默地望着我。在娘纳着鞋底发出的“哧哧”声里,我偶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却见她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满含温情地看着我,嘴角洋溢出一股不可掩喻的幸福感。我急忙低下头,专心写作业。
娘如今已经将近七十岁了,也许是常年劳作的原因,身板依然十分健壮,也依然如年轻时一样干净、利索、勤快、闲不住。她经常在我们兄妹几家来回走动,帮这家收拾收拾家务,帮那家做做饭菜。娘做的家常饭很有味道,很香,也很好吃,我们兄妹都觉得,娘做的菜仍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