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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四月,秦纮再次上奏告老还乡。弘治帝仍是不肯,下诏云:“卿以耆德宿望方应总制重托,宜免加调摄,尽心边务,以副眷怀,所辞不允。钦此。”辞呈不准,秦纮便把精力继续投放到修筑边防城堡大事上。他亲自坐镇,将中卫与广武营土质疏松地段,采用古法,用黄土夹以芦苇、柳条,夯制成城墙材料。完工上奏朝廷,弘治帝大悦,敕旨奖励秦纮,加升太子少保,加宫保用示褒崇。
是年九月,弘治帝纳秦纮荐言,升调靖虏卫指挥陈善任固原、宁夏、靖虏卫(今甘肃省白银市靖远县)、中卫守备。见三边守有良将,秦纮这才放心,再次以年老多病致仕还乡。弘治帝此次接奏终于松口降旨:“秦纮宜赴京供职。”秦纮离开固原,扶病上京。官民遮道相送,泣哭动地。这位年近八旬之人老泪纵横,与百姓依依惜别。
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行至卫辉府,秦纮病情略有好转,便奏本乞准回籍调治。弘治帝虑其年高且有病在身,虽心有不舍,亦而下旨:“卿以刚直之气,博达之才,向以胡虏犯边,起卿于家。而壮猷克展,远微以宁,又以国计之重特诏还朝。岂惟资伟识以济时艰,亦欲假耆德以镇雅俗,而卿屡陈求退,不得已俯从所请,特赐驰驿还乡,命有司给米四石,岁拨夫人(佣人)八名应用。卿既回籍,勉进药饵,颐养天和,以需国家不时起委。钦此。”殷殷之情,沛乎沧溟。
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初七,明孝宗朱祐樘,这位明朝历史上第九位皇帝病逝,享年36岁。以“弘图大展而治”的弘治帝励精图治,重用能臣贤将如王恕、马文升、刘大夏、李东阳、秦纮等,惩治佞臣外戚,革除时弊,兴修水利等,如虎添翼,雄风大振,史称“弘治中兴”。
是年九月,年届八十的户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太子太傅(明·王齐《雄乘》)秦纮,走完了跌宕起伏、富有传奇的一生,在单县原籍溘然辞世。即位不久的正德皇帝获闻噩讯,即遣山东布政司左参政倪阜赴单县谕祭,谥号“襄毅”;又钦差工部按等级监选坟茔安葬,并行文翰林院大学士张元祯为其志墓铭曰:
“公一代人豪,天生人杰,所以为纯刚至正之禀,端方博大之姿,万仞独立之操,千古独往之度,焕乎与日月争辉、河岳争雄也。然一代之内,耳目见闻而指可屈如公者,曾不数人,是皆一元真气之粹,而国家生灵天经地义之有赖也。虽或位未满德,用未尽才,风霆之所鼓舞,芬馥之所播腾,感慕兴奋,亦有所潜翊世道于无穷焉。
“公岂寻常,公岂寻常,黄堆之里,祖茔之旁,刻我碑文,聊著孝子贤孙之不忘,抑公之勋业炳炳烺烺,四方口碑传焉,朝廷信使彰焉,风云流形,日星垂芒,千年万年,亦公烈烈之光,而何籍此方尺之石以瘞公体魄之藏,有其举之先贤训彰。”
《明史·秦纮传》重墨颂之:“经略著西陲,文武兼资,伟哉一代之能臣矣!”
六
朝代更替,几换人间,今已五百年矣。那个朝代的历史烟云早已散去,大明皇帝赐建秦纮的墓茔及墓前翁仲石坊也在上世纪那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中摧毁殆尽,扫荡一空,落了个茫茫大地真干净。然而,耸立在祖国西部崇山峻岭上的明长城,仍在见证着万里长城创筑者们的苦难与辉煌,诠释着明王朝“以守为战”铸就的血与火的传奇。
万里长城始建至明朝两千年,特别是明成化、弘治二朝,国力中衰,故元部族屡犯边境,中原民族采取“防人掠,守己国,求安宁”的战略,是长城修筑史上投放人力、物力最大的一个朝代。有明长城研究学者认为:万里长城中的明代长城是历史上最完善的战略设防,是平时战备,战时用兵,农垦生产与戍守防卫的有机结合。万里长城的点线结合是最完备的防线,作为支撑点的关城,既是指挥中枢,又是屯兵储粮、存放武器之处,设置非常险要,构筑十分坚固。明代万里长城一百多个关城各具特色,营堡更是林立密布,如秦纮所拓筑的固原以北利民、神池与修筑的延绥、宁夏等处边堑寨堡共为一体,相互支持,使长城沿线出现了“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的相对安定局面。作为明成、弘两朝重臣,秦纮不惜以年迈之躯,镇守明帝国西部边陲,奔行沿边各地,督筑屏障城垣,“用险制塞”,可见其殚精竭虑、苦心经营所付之心血。
“但得辕门能拜将,边墙何用两三重?”两千年悲壮歌哭、十万里艰辛攀援的长城早已成为历史陈迹,但先驱者们的功绩业已穿透时空,铭刻汗青。秦纮,似一颗闪耀的星辰,永远镶嵌在历史的星空,在长城上熠熠生辉,并激励着我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在新时代奋进征程上披荆斩棘、攻坚克难、踔厉奋发、砥砺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