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19日
第A06版:悦读汇

撵山鸡

□鲁 北

山鸡不是鸡,是鸟。

山鸡,学名雉鸡,亦称野鸡。山鸡在我国分布范围很广,除海南岛和西藏的羌塘高原外遍及全国,山鸡栖息于低山丘陵、平原、沼泽和农田。单独或成小群活动,善奔跑。

这几年,山鸡多起来。走在田野或林边,山鸡时不时地飞起来,边飞边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和“扑扑扑”的扇翅声。村民们说,这些山鸡是魏则军养的那些山鸡跑出来,分生的。魏则军确实养过山鸡,但现在这些山鸡不至于是他养的那些山鸡。

在村里,按街坊辈分,我叫他叔。他是一个头脑灵活的人,虽然没有上几年学,但易于接受新鲜事物。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他科学化孵化小鸡,赚了一大笔钱,成为村里的首富。后来又养山鸡,也赚了一笔。几年前,他跟着儿子、女儿客居青岛了。

山鸡时常出没。一只或几只山鸡进到农田、林缘和村庄附近活动、觅食。这几年,山鸡已经构成了对大片春苗的伤害,村民拿它们却没有办法。由于山鸡的光临,滋生出一种新的营生,撵山鸡。

春天里,庄稼人把种子撒到地里,过不了多久,拱出了绿油油的、顶着露珠的苗。

山鸡不知道躲在哪里?从天而降。对沐浴在阳光里的那些春苗,它们似乎垂涎已久,优雅地从天空中飞下来,站在田垄上,毫不客气地一株株啄食着春苗。那些春苗,好像是它自己家里种的。一会儿工夫,一大片春苗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一只山鸡,可以糟蹋一亩地的春苗,十只山鸡就糟蹋十亩地的春苗。山鸡那么多,春苗却是不多不少。多一株,苗厚,少一株,断垄。山鸡啄去一株,那地段就缺苗。有苗七成收,无苗没盼头。没有了春苗,庄稼人就没有了希望。

有时候,我站在老家小院的门口,看到熟悉的人骑着电动车匆匆路过,连忙打招呼,问人家,干啥去。人家减减速,说,撵山鸡,然后加速,去了远处。

我说,山鸡多,生态好啊!不知道他们听见听不见。

有一天,我到弟弟麦田边的桑葚树上摘桑葚,遇到村里的春来。他拿着一个铁夹子沿着地边走着。我问他,你拿着铁夹子干啥?他说,逮山鸡。铁夹子是逮地老鼠的工具,也能逮山鸡。山鸡很狡猾,轻易不上当。如果一不小心踩上铁夹子,被夹住,也要拼命逃脱。铁夹子夹住的往往是山鸡的一条腿,夹子在合拢的一刹那,撞击力是很大的,随着“啪”的一声,就把山鸡的腿夹断了。但筋是连着的,这个时候,它忍着剧烈的疼痛,用嘴把连着的筋咬断,拖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地逃到草丛里。生命诚可贵,不仅人,动物也一样。

山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自然不能捕杀。不能捕杀就别捕杀,吓唬吓唬它,让它飞了,不就行了吗?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熬过这几天,庄稼长起来,让它吃叶子,撑死它。

想想也是,庄稼也不是你山鸡的唯一食物,农民侍弄一棵庄稼也不容易,你既能飞又能跑的,去吃些昆虫、草籽也饿不死,为什么和那些春苗过不去?没有庄稼,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人怎么活?粮食不仅是一般的生活必需品,也是战略物资。你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