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红
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
过了腊八节,就能听到小伙伴燃放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四邻八舍聚集到门口生一小堆火,围在一起谈笑风生,张家问李家:“到集上买的什么?”李家答:“买了一斤枣,二斤红小豆”……七嘴八舌话长了。
父亲也开始张罗买些枣来,拿出自家种的红小豆洗了洗泡起来,要我和姐姐到地窖里取一些地瓜。领命之后,掀开地窖口,通通风,然后再下去,不大一会儿便取出一筐新鲜的地瓜。第二天,母亲开始弄玉米面的“豆沙包馅”,开始用大铁锅煮,先放入提前泡好的红小豆,早放红枣,切成碎块的地瓜,需要煮上一个小时。待出锅了,姊妹几个早已拥到厨房门口,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气流溢满厨房,母亲仍然在灶上操作着,左手拿勺子,右手拿铲子,来回翻动着,单单那这几样食材的味道,就足以让我们直流口水了。等母亲把这几样食材拌匀,几个小馋猫才能等到半碗,趁着那热乎劲,狼吐虎咽的只尝到了黏黏甜甜的味道,几个人一抹嘴,冲着母亲笑着跑出院子。
腊月二十三到了,按习俗讲“祭灶” ,一家人开始忙着蒸馒头。母亲半夜起来就和好了两盆面。一盆玉米面的,另一盆白面的。早饭后,两位婶子来帮忙了,我们全家也齐上阵,父亲负责擀面皮,母亲和婶子负责包,我负责烧锅,姐姐负责运木材。不大一会儿,一锅萝卜菜馅的大包子出锅了,母亲拾出一筐来,还很烫嘴,我们几个小馋猫早已吃进肚子里,萝卜和肉的香味来不及品味,就下去了半筐。
随后的几天里,父亲会弄一些沙土回来,炒上两锅花生,忘不掉的是自家种的花生的醇香;母亲和上两小盆面,炸萝卜面丸子和炸焦叶子,这些就是小孩子的零食了,燕子衔泥般慢慢地就被我们造光了,忘不掉的是自家种的麦子的面香;父亲会从集市上捎来两三斤咸瓜子,成了我们衣兜里少不了的必备零食,那五香的味道是挡不住的诱惑。
除夕夜,父亲就叮嘱我:早起抱椿树能长高。在同龄的小伙伴中,我的个子最矮,所以就抱着希望睡了。半夜里听见一阵阵的鞭炮声响,就爬起来,穿上母亲为我准备好的新衣服,扎上红头绳,甭提多开心了。母亲拿了一把糖,每人两块,吃到嘴里甜到心里!这时父亲拿了一挂鞭炮喊我一起放。我们都捂着耳朵躲在门后,放完了我们就冲出堂屋,父亲叫我围着香椿树转三圈,然后抱着它许个愿。还别说,那一年还真的长高了许多呢。
大年初一吃的水饺,那更是一番难忘的记忆。饺子馅里的猪肉是邻居家自己养的猪,父亲割了二斤,剁了一斤和在萝卜馅里的,真香!另一斤肉是留作炒菜用的。天不亮,母亲就把鸡蛋煮好了,说是谁吃的最多谁的运气最好,我们都不甘落后,最少的吃了三个,接着是水饺上桌了,母亲笑呵呵地发话了:“谁先吃到有钱的那个饺子,谁就有福了!”我们都盼着能咬到那个包着钱的饺子,结果是被姐姐吃到了,她放下碗,开心地连蹦带跳。随后到街上一看,熙熙攘攘的都是拜年的同村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声音:过年好!
这样的年味就来自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让人回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