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州牡丹园“山水广场”的南部区域,这里原属于毛胡同村的毛家花园,人们习惯称之为“毛花园”。现在,这里除去种植的大量牡丹外,中间还栽种了芍药、月季和玫瑰等。
据《菏泽市志》载,“毛花园”是在明代万历年间建园,占地面积约5亩。其园中的黑色牡丹,“墨花魁”“种生黑”等,自古有名。记载中,园内还有一棵出名的牡丹“姚黄树”,高过人头,花似金色绣球。又有清人成德乾曾赋诗《过毛氏花园》:“微吟小醉踏春行,瞥见园林百媚生。也有天资曾识面,几多国色不知名。芳菲莫怪美人妒,潋滟应关花史情。坐久景闲心亦静,绿杨深处转流莺。”写出了当时此园在牡丹花开时的盛景。
在民国年间,园主人为“五世名医”毛景瑞。他喜爱中医又喜欢牡丹,并亲手在园中培育栽植。毛景瑞有个儿子,名叫毛同苌,自幼聪慧好学,末恩贡,曾执教南华书院。后受父亲影响,继承父业,从文爱花。基于父子两代的经营,更使毛花园一世盛名。园中牡丹品种繁多,其中有些品种,为别园所少有。
民国十九年(1930年),军阀韩复榘背叛冯玉祥,投靠了蒋介石,在济南坐任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便把自己的亲信张培荣,委任曹州“军门”(武官),统辖菏泽。张培荣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偏爱牡丹花。每当牡丹花开时节,他总是骑着一匹大黑驴,带着一帮护兵马弁,挎刀持枪,遍游曹州各大花园。每到一处,看见哪棵牡丹长得好、花色新,就去索要,有时拔了就走。后来建起“军门花园”,里面拥有多个品种,如掌花案、梨花雪、大胡红等,还有株著名的“赵粉”,株高2米,开花40余朵。
张培荣也曾到过毛花园,知道园中的花色齐全,品种众多。特别是那棵姚黄树,他心中也早有觊觎,却又有所顾忌,碍于毛先生在曹州的声誉和威势,一直未敢轻动妄为。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4月,正值牡丹盛花时节,当时曹州牡丹已俱盛名,不仅吸引了境内外的游人墨客,也惊动了鼎鼎大名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榘。
在曹州军门张培荣的特邀下,韩复榘从济南专程来菏泽赏花。是日,风和日丽,韩复榘在军门张培荣、县长孙则让的陪同下,乘坐18辆轿车,来到毛花园。毛景瑞见状,不敢怠慢,急忙走向前去,握手相迎。韩复榘寒暄几句,随后转身,面向围观的人群,手一挥,高声演讲:“我是山东省主席,掌握着三千八百万百姓的生命财产。这次来菏泽,是专门来救济百姓、看望大家的!也顺便来牡丹园看一看。”接着,人群中便是一阵喧嚷和轰动。
其实对于韩复榘的到来,张培荣是早有安排的,来毛花园也是别有目的的。他在园中的一棵大柿树下,搭起了待客棚,按事先安排分别入座,其中也有园主人毛景瑞的。茶过三巡, 由毛先生引领,开始赏花。这时,张培荣特意把韩复榘引领到“姚黄树”前。刹时间,韩复榘被这棵牡丹所吸引,主杆高达两米以上,枝荫如伞,花朵似冠,色淡黄,型重瓣。韩复榘走到近前,数了数,花朵83朵。闻了闻,香气袭人。于是眉色飞舞,啧啧称赞,随口占一首:“姚黄树,树姚黄(摇晃),朵朵花开像铃铛,朵朵花开香又香。”引得周边人拍手叫好。
然后,韩复榘又提议,同几位要员在牡丹树前合影留念。又令随从布上书桌,献上文房四宝,写下了“天仙洞府”四个大字送于毛景瑞先生。四周围观的人也都在张培荣的怂恿下,纷纷恭维、献媚,称赞说:“韩主席真乃文武双全,书法堪称一品!”随即,又赐名花园为“洞府园”,毛先生连连点头称谢。
这时,张培荣瞧见韩复榘对这棵姚黄牡丹表现得如此偏爱,便看透了他的心思。张培荣起身走向毛景瑞,说韩主席想买下这棵牡丹树。其实对此事,毛先生早有预料,虽不十分情愿,但也不敢拒绝,也只得勉强地点头答应。就在这时,毛先生的儿子毛同苌突然走上前来,急忙插话说:“韩主席想要这棵牡丹树,我们不能要钱,我们可以相送。可是现在的季节不行,移栽不能成活,望等到中秋节后,我们可以给你送往济南,保栽保活。”众人听后,都说“言之有理”。韩复榘和张培荣也只得说:“那好!那好!”
游园就此结束,韩复榘临走前,又赏了毛先生30块大洋。其实,毛先生儿子说的“送”这棵姚黄树,那只是“缓兵之计”。毛同苌在城中教书,深知当时的时局不稳,判断出韩复榘的日子不会长久。果真,第二年全国军阀混战,后又有日本侵华,华北炮火连天,战事不断。时过境迁,韩复榘再也无暇顾及此事,使得姚黄树幸存下来。
据传在抗战前夕,还有人在毛花园看到过这棵姚黄树。可是,在日本占领菏泽后,花园惨遭损毁,姚黄树就不知去向。由于这次事故,当地花农便留下一句警语:“好花不可留,留下惹冤仇。”至今,很多大田花农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早早把花桃摘掉,以免惹事生非。常说的“种花不见花”,看来有它的道理。
邓文献